白惟墉没有急着言语。

    他的目光落在距离他咫尺的地面。

    便是地毯,他都觉得熟悉。

    离开了奉献一辈子的地方,他心底多少有些不舍。

    可他的目光,很快又变得坚定。

    他仰首,一字一句:“昨日臣的孙子白璟携妻归来,而其妻崔氏忽然晕倒,唤来大夫一看,竟有月余身孕。”

    “白璟与其妻尚在孝期,却破坏纲常礼法,臣深感无地自容;臣不配做这百官之首,也不配为仕林之师。”

    “故而臣愿承担此责,引咎辞官,望陛下怜惜我白府人丁稀薄,不要降罪于臣的孙子与孙媳。”

    元贞帝听完,内心五味杂陈。

    他喜,喜的是白惟墉这个老货,终于舍得放下丞相一职了。

    若不是先帝遗志在前,他早废了这老东西。

    他惋惜,为何没有早些得知这白璟妻子有孕的消息,否则他就可以先声夺人,把这老货逼上绝路。

    而不是,让这老货掌握了主动权。

    但不论如何,他是得意的。

    他得意极了。

    只要这老货霸着丞相一职,他就担心这老货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以后,再也没有人教他所谓的为君之道。

    再也没有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于是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随后闭上嘴巴。

    宋成章与沈自安目光落在白惟墉身上,眼眶却禁不住红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老迈的丞相,早已撑不起那身象征威严的官袍。

    更是心疼这为国呕心沥血一辈子的老人,为了保住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竟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朝堂。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