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由郭兴带着去了刑部的戒律房。
此时已近正午,正是外头日头最盛的时候,牢房里却仍弥漫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四面墙上挂着的刑具,更是让人产生一种大限将至的恐惧。
狱典听闻谢侍郎要亲自来审问犯人,赶紧让人搬来一套干净的桌椅,又吩咐人去沏盏茶来。
新沏的六安瓜片刚端上来,谢临和郭兴就到了,狱典上前行了礼,躬身笑着请谢临入座。
“谢大人,您请。”
谢临却不看他,而是盯着墙上的刮骨刀,眼中冒出森森寒意。“人关在何处?”
狱典回道:“回大人,在死牢里呢。”
“那就把人带上来吧。”谢临转身走到案几旁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没过多久,两个狱典就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谢临看见那男人身上的囚服破裂不堪,全都是血,眼皮子往下耷拉着,精神已是极度萎靡,问一旁的郭兴:“郭大人昨夜已上过大刑了?”
郭兴知道谢临这是在嫌他什么都没问出来,面色讪讪地点了点头:“上,上过了。谢大人别看这姓沈的满身铜臭,骨头可硬着呢。”
谢临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狱典看方才谢临的神色,就知道这沈基一会儿还有苦头要吃,直接把人绑到了行刑架上。
沈基从前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是养尊处优的,经受了一夜的折磨,眼下是只剩出的气,没有入的气,整个人挂在行刑架上,垂着脑袋,闭着眼一动不动。
狱典提了一桶凉水过来就要往沈基脸上泼,把他泼醒了,好让谢大人审问。
谢临抬手制止了他,声音很冷漠:“这水不够醒神,换一种。”
狱典会意,应了声是,又拿了辣椒水来。一桶辣椒水浇下去,犯人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却也睁不开了。
谢临这才站起身,闲散地走到沈基面前,微微俯下身,低声问:“我问你,那幅墨竹图,天宝斋是从何得来的?”
沈基看不见问话的人,听到这声音,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我只是一个买主,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画是从天宝斋买的,大人应该去问天宝斋的人……”
说完,又咳嗽了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谢临直起腰杆,视线缓缓扫过他的皮肉,指着他右边脸颊上一条两寸长的伤口,对狱官说:“把他这半边脸上的皮都剥下来。”声音十分柔和。
“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