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住的兰芳院与清梧院离得很近。

    顾明棠出了院门,远远就听见她那便宜父亲正在叫嚷。

    走到兰芳院外,服侍顾老夫人的宋妈妈出来迎接她,关切地:“才听说七小姐醒了,怎么就到这儿来了?要是再晕倒了,可怎么是好?”

    “不妨事。我躺了许多天,全身骨头都是麻的,见外头天气不错,又听说祖母病了,便过来瞧瞧。”

    顾明棠一边跟着宋妈妈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兰芳院,问:“我方才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可是父亲过来了?”

    话音刚落,顾明棠就看见顾三爷从正房里掀帘出来,垂头丧气的,见到女儿,他眼睛一亮,走上前急切地说:

    “明棠,你来得正好,快进去劝劝你祖母,你七妹妹和柳姨娘已经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七天七夜了。”

    “听说你七妹妹昨儿还发了高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你祖母非但不让请大夫,还不许我进祠堂去看她们,定要跪满半个月才肯放人。再这样下去,可真要闹出人命了!”

    顾明棠冷冷看着顾三爷:“父亲既进不了祠堂,又是如何得知七妹妹生了病?”

    顾三爷一怔。

    顾明棠说:“父亲平日忙于公务,对儿女妻妾疏于管教,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祖母既要代为操劳,父亲还是别插手为好。”

    “你……”顾三爷吃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父亲若没别的事,女儿就先进去了。”

    说罢,顾明棠向他屈膝行了一礼,绕过他往正屋行去。

    正是三月天,天气已转暖了,屋里的火盆却还烧得旺旺的。

    顾明棠进了内室,才发现兰芳院还有两个人在。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草绿色如意纹褙子,容貌还算清秀,是她父亲的姨娘常氏。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个穿着豆绿色折枝花袄裙的少女,她的九妹妹顾惜苒。

    常姨娘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伺候祖母喝药,看见顾明棠走进来,站起身,笑着唤她:“六小姐过来了。”

    顾惜苒今年刚满十四岁,似乎很畏惧顾明棠,见了她,把头一低,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六姐姐。”

    顾明棠向她们颌首示意。

    顾老夫人靠在床头,面色憔悴,眉眼间却透着欣喜:“你们都回去吧,让我和棠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