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狗男人凑在一起聊天的内容,大部分时候是龌龊不堪的,要不怎么说天底下最腌臜的生物就是高中男生呢,大学男生也差不多,反正就那样吧,年纪大了会稍微好点。

    不过这种事也就是嘴巴上说说罢了,大部分人包括夏林在内都其实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老张也不例外,别看他天天逼逼叨逼逼叨,自封什么洛水女票圣,其实他到现在为止单独跟女子说话都会脸红,更别提正经的女票了,他所有吹过的牛逼夏林都知道,只是懒得戳破他就是了,没必要都勾八哥们儿。

    但要说他是不是个雏儿,其实也不是啦,人家可是正经订过婚的,当时那家的小姐是相当主动,想当年那老张中了举人又是才子无双,加上天生长了一张好脸,那电瓶车都能自燃这干柴烈火那岂不是自然而然。

    “然后那家小姐一见老张这个吊样子了,那自然就断绝了来往。可订婚的时候老张可是三书六聘下过的,这钱得要回来吧?可人家不给,还说那只是下了聘书罢了,他们还说他家的女儿是要嫁给举人张朔而不是個贱民张朔。那时老张的父母刚走,这下葬的钱都是变卖家产凑出来了。我们就说去上门讨要吧,但人家那会儿已经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了,放出话来要将我们关在狗笼子里。”

    年夜饭的饭桌上,夏林喝了点,然后开始聊起了他们当初在洛阳时的遭遇。他们说起来的时候稀松平常,但听的人不管是小郡主还是春桃都觉得是跌宕起伏。

    “那几年是太不容易了。”

    老张此刻也有些微醺,他斜靠在墙上带着那三分醉意说道:“所以我就与道生说了,此生我二人终究要有一个人能混出名头来,先不说什么建功立业,就单单是要让那些混账尝尝滋味也是得往上爬的。”

    “你们当时见我王兄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小郡主眨巴着眼睛:“那不太好吧。”

    “怎么能。”夏林哈哈一笑:“见小王爷是一套,将来若是有机会见了皇上那又是一套了。”

    春桃愕然的看了一眼小郡主,然后好奇的问道:“那你们见我皇伯伯的时候打算怎么说啊?”

    “啊?”夏林打了个酒嗝:“那自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老张突然扭过头看向夏林,不光是他就连小郡主跟春桃都惊愕的看向了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一时之间竟愣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品种的怪物?这种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那都会是一场震荡好吧,立心立言,宏图伟业。先不说最后能不能做到,单就是这一句话如果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就不知道能把多少人的气焰给压下去,这是绝对的伟岸之光、大道真理,无人可反驳。

    “厉害啊。”老张拍起手来:“你这溜须拍马都已经上到如此境界了?”

    “哎呀,一般一般。”

    老张嘻嘻哈哈的就当过去了,但小郡主的心里却是极为震撼的,因为这一路看来,面前这个痞痞的少年虽然干什么都没个正经,说起话来也总是带着几分轻薄,可别看他是这个样子,但他是真的是在干事情的。

    小郡主虽然单纯的很,但她其实也是走过很多地方的人,有些时候也会与父亲和哥哥去周遭的乡村走走看看,那些个地方里头当官的人天天就琢磨着怎样讨好上官和捞银子,但嘴上不知道说得多冠冕堂皇,一个一个的说话好听死了。

    但夏林却跟那些人不一样,他嘴上说是要往上爬往上爬,但所作所为全都是在施政造福,小郡主来的这几日随他跑了半个新平乡,那些工地还摆在那呢,数千乃至数万人的生计就在他手底下成型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即便是放眼全国都很少如此有魄力之人,可偏偏这个比自己只大了三岁的少年就闷着头在这穷乡僻壤沉了下来。

    他可是夏林夏道生啊,滕王阁序、蝶恋花、清平调和醉后三十二诗的作者啊!世间一等一的才子。若是换了旁人,那早就徜徉在权贵身侧如鱼得水,利用那些诗词歌赋在达官贵人那换个一官半职不知道多轻松,即便是陛下也是很喜欢这样才气纵横的年轻人。

    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个地方,这个即便是过年桌上也就只有一只乡里人送给他的土鸡作为肉菜的地方……

    “道生道生,你为何不留在城里,以你的才气比现在晋升快多了。”

    “快,没用。”夏林这会儿的眼皮子已经有点往下沉了,说话时的舌头也逐渐大了起来:“你图快,不过便是他人豢养的鹰犬。诗词歌赋伱能顶几斗粮食?纳几钱赋税?精神文明的前提是物质基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