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向我提出了两种治疗方案。

    一种,是将曾经错位的骨头打开重新接过。缺点是在过程可能比较痛苦,优点则是见效快,不会影响到骨头后续的生长。

    另一种,用针灸治疗,刺激穴位,疏通经络。这个法子比较温和,也比较稳妥,就是见效慢,疗程也较上一种要来的长些。

    “爷爷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可想的,自然是选第二种呀。”

    常先生这边刚把话说完,常礼就第一个举起手,脆生生地抢答。

    然后直接看向我,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选第二种!这样小哥哥能少吃些苦头,我也能常常跟着爷爷来看你,岂非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

    他看见我犹豫的模样,转而又露出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还是说,其实小哥哥并不是很想见到我,说我可爱的那些话,也是觉得我可怜才随便拿来哄我的……”

    说着,眼波流转间,常礼的一双眸子中竟是要落下泪来。

    见此情景,我不由地手足无措起来。

    ——因为我实在是不擅长应对太过直接的善意。

    若对方是成年人,我尚且还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可面对常礼这般的孩子,就……完全没有办法。

    ——为什么这孩子能够如此地亲近我,为我着想,甚至几乎要为此而流下眼泪呢?

    明明我们不过只见了两面,我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礼物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对常礼而言,我本应该只是自己爷爷所医治的众多病患中,极为普通的一个……甚至我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治疗机会,还是托了黎宵的福。

    我不明白,常礼这样的表现是真的觉得我这个人本身,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吗?

    正想着,常礼的脑袋上就忽地挨了一下,很清脆的一声,常礼捂着脑壳呜呜呜地嚷起来。

    “爷爷,您这又是干什么,平白无故地就往人家脑袋上招呼,很痛诶……”

    他的身边,常先生还抬着手腕没有放下。

    小老头闻言登时露出一脸忍无可忍的神色。

    “就算是撒娇也要适可而止。这是你自己的腿吗,就一口一个选什么准没错,还故意摆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来要挟人。”

    “我、我只是……”常礼的声音小了下去,但仍是想要争辩,“不想他那么疼而已。”

    “怎么,凭一己的喜好去左右患者自己的选择,你居然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很替人着想吗?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