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娘……”

    “嫦娥妹子……”

    三个人同时张口,喊出的称呼却又各不同。

    余母扭头对周氏道:“儿媳妇,你该忙啥忙啥去吧,这里没你啥事儿。”

    周氏如蒙大赦,赶紧去了灶下。

    余母转过身来,又吩咐余兴奎:“还愣着做啥?给我把酒倒上,我陪你东家喝盅酒。”

    余兴奎回过神来,赶紧点头:“诶,诶,我这就倒。”

    余母没有看老杨头,径直来到有了些年头的八仙桌旁边,在老杨头对面坐了下来。

    打从余母出现,老杨头的眼睛就再也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看到她坐下来,接过余兴奎递过去的倒满酒的酒盅然后举到自己面前,又听到她说:“我家兴奎的差事,多亏老杨哥你照拂,这盅酒我敬你。”

    老杨头赶紧端起自己的酒盅,对余母道:“嫦娥妹子,你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一口就把酒盅里的酒喝了跟底朝天,酒很烈,就跟划了一根火线似的在喉咙里烧了起来,也烧得他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仿佛不是七十多岁的老汉,而是三十多岁的壮汉。

    余母浅浅的喝了一小口,就被辣到了,放下酒盅坐在那里苦着脸。

    老杨头爽朗的笑了两声,浑浊的眼睛里仿佛有了星光,吩咐余兴奎:“快些给你娘夹些菜,夹不辣的。”

    余兴奎笑着应了声,要给余母夹菜,余母摆摆手,“菜压不住,你去灶房给我端碗米汤泡锅巴过来。”

    “诶,好嘞。”余兴奎赶紧起身去了灶房。

    堂屋里,余母的目光这才真正落到老杨头的身上。

    “老杨哥,这大半年来,多谢你们对我家兴奎的照拂,给了他一份差事,这差事可比在家里务农赚的多,也要轻松,方才那盅酒,我是真心实意敬你的。”

    “我也时常叮嘱兴奎,把你跟他舅舅当年的情义说给他听,告诫他不能只把你当雇主来伺候,要拿你当亲人长辈来照顾。”

    “兴奎是个男人,有些家务活方面不及妇人心细,他若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就直说,叫他改进,要是哪天找到了更合心意的人伺候了,你也别抹不开面子开那个口,结算了工钱打发他回来就是了,咱都不是缠人的人。”

    余母说每一句话,都是轻声细语,六十一岁的老妇人,那嗓子跟年轻时候仿佛没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