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护府,张士乾将海底结界引起鬼打墙,以及如今结界崩塌引起暗流之事告知了宗溥,他没提结界中的那颗蛋,只是强调了珠池海域的暗流,“这些暗流旋涡水势湍急,人一旦被卷入后很难逃脱,非常危险,在暗流退却前,还请宗大人不要派出珠船前往蕴丹池海域。”

    “半个月后,我会再下海查看。”

    宗溥答应了下来,等张士乾离开后,他才对自己身边的参将道,“几天前我收到驿站公文,谭昌那个老阉货已经到了建邺城,陛下派他监采,等他人到了,采珠之事就不全是我做主了,这老阉货可不见得会管珠池底有没有暗流。”

    参将道,“大人刚才怎么不同小张爷说这事?”

    宗溥摇头,“官场上的事,说了作甚。说不定等人到的时候,那暗流也已经退了。”

    张士乾出了都护府,遇上还没有离开的彭兆英,后者看起来像是专程在等他,“小张爷这几日有什么打算?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不如随我去通江口珠市转转。”

    张士乾问,“珠市?买卖珍珠的集市?”

    彭兆英同张士乾并肩边走边道,“珠池内所采珍珠基本都要上贡,留下的都是个头太小、不够圆润或是有残缺的,不过…”

    他压低了些声音道,“我在珠市结识了一位兄弟,他同我说,朝廷禁私采珠,但这珠池巡哨也不是不能买通,还有更绝的,在采珠时直接将珍珠吞下肚去,过后随…咳,一起排出来。”

    “只要找到门路,珠市里是能寻到好货的,而且这珠市里买卖的也不是只有珍珠,海域辽阔,多得是奇珍,我正月里就来了通江口,在这珠市逗留了这么大半个月,也不是为了珍珠。”

    彭兆英的口气不像是要对自己来珠市的目的藏着掖着,倒是生怕旁人不来问他下文的样子,于是张士乾从善如流,“二爷要寻什么东西?”

    彭兆英道,“蜃蛤。”

    张士乾偏过头看了彭兆英一眼,彭兆英道,“你没听错,就是蜃蛤。”

    蜃蛤是种罕见的异兽,蚌口开合吐出来的蜃气能幻化成海市蜃楼,张士乾不解,“二爷要蜃蛤何用?”

    彭兆英道,“我得了一个秘方,将蜃蛤的蚌肉割下熬油,做成蜡烛,点燃后可以制造幻…象。”

    张士乾的背后此时背上了他来时的包裹,斜插在包裹中的那把油纸伞突然往外动了动,彭兆英的话音滞了一下。

    张士乾伸手到背后把油纸伞往里推了一下,“没事。”他把那颗蛋塞进了包裹里,此刻是蛋在动,把油纸伞给拱了出来。

    彭兆英叹气,“我家老爷子时日无多了,他对年轻时留下的遗憾耿耿于怀,我想在他走前让他在幻境中圆了这个念想。”

    “我没见过蜃蛤,只知道是个大蚌的模样,倒是希望小张爷可以陪我一起掌掌眼。”

    张士乾答应了彭兆英一起上通江口珠市,他还要下一次蕴丹池海域,这段日子本也打算要留在这一带,去珠市瞧一瞧倒也不妨事。

    那颗蛋在包裹里呆得不老实,路上又几次把油纸伞给拱了出来,张士乾只得在半路现找裁缝铺,将两个褡裢缝在一起改了改针,从肩到腰斜挂着,胸口位置留出一个袋子将蛋裹在里头。

    两人到通江口的时候天色已晚,珠市已经歇市,彭兆英熟门熟路地带着张士乾住进了离珠市不远的一家客栈内。

    小二在堂内扯着嗓子往上喊,“天字号客房两间,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