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半月,慕凌舜一次练功完毕后,与往常般准备回洞中休憩的路上见一玄衫男子与慕申正交谈着,此人右眼一长条的疤痕明显,正是那慕宗主。

    立马身形一闪,藏于石壁后。可惜此时的他与那两人相隔甚远,根本听不到他们说的,刚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再靠近些,却见二人朝他的方向走来。

    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可这刚迈开步子,转念一想,这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在此出现不是很正常?再说他又没做什么事,为何要躲,岂非欲盖弥彰?于是索性摆出一副巧遇之态,悄然地靠在那石壁旁,等候二人走近。

    那声音越来越近,始终没在他跟前出现,偷瞥一眼,见二人是转道又向另一处小洞,那又只能悄然走近去听了。

    “宗主莫要为此事烦恼。”头一句便听到慕申似在劝解何事。

    “当初若不是慕怜雪为了那男人不顾族中之规,再次叛逃出谷,带了个好头,让族人纷纷离去,也惹不回这么个大麻烦。”

    “那些江湖门派仍未能完全掌控我族行踪,若是从长计议当是能挡过这一劫。”

    “所以说女的才是最麻烦,什么从外族中选男子进来,这事就是不妥!直接在族中选多好,你看这几年不就太平了。一知道那女人被她选中的如意郎君杀了,虽难消我全部心头之恨,这事听了也实在是痛快。”说到此时,那宗主右半张脸在不停地抽搐,一半漠然一半恶狠,原本负着的手轻抚着那道疤。

    慕申一直保持着恭谨地态度顺着宗主之意而谈,此时却摇了摇头,“她身为人母,为孩子着想,可以理解。”

    “女子就是女子,妇人之仁,不能成事,凡人?难道我族所做一切不也为天下苍生?只是,倒是没想到那小子竟是个异类。”

    “属下也想不明是何缘由。但若以过往那法子确是九死一生,她当年也是不想让孩子受罪。”

    慕宗主稍稍皱眉,不解地看着恭顺之人,“慕申,你今日是怎么了,老替那女人说话。”

    慕申还是谦逊地一直低头恭敬地回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况且她都死好些年了。当初她将孩子托付给自己妹妹,当是想不到最终还是让我们给抓回来。”

    慕宗主轻蔑地一笑,“呵,说起这,就是好笑。逃那么远,还一直藏头藏脚的十几年都不知为何。”

    “慕依颖已死,宗主就算此刻要问,也找不到人了。”这个名字一出,慕凌舜心上一惊,隐隐抽痛,似从头到脚的血脉都被冰水浇灌在全身各处凝结,屏住呼吸浑身一下一下地打颤。虽然他多少已经能猜到了,毕竟当时那满地的血迹,但是真正听到还是无法接受。

    这时慕宗主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不屑,“都带回来这么久了,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死了也不可惜。”

    难道?大为震惊之下先是一片空白,再也未能听进去只言片语之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片刻过后,他眉心一皱,不可能!他娘若一直此山谷中,怎可能寻不到?!

    一阵厉声地喝道:“谁?!”

    浑身一颤,也打断了思绪,被慕申不断调训对杀气异常敏感,在此时更是可感知就是冲他来,那强大的威迫感是如芒在背。

    听到脚步声渐近,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可脚上却被灌铅般根本迈不出,似那等待死刑判决的人上身紧绷到僵立。

    刚要闭眼,一黑影自他前方窜出,让靠近的二人止步,只听那慕宗主似见怪不怪地道了句:“原来是你。”

    那是一只狸猫,一下窜入慕申怀里,一顿撒娇。抱着它的人顺了顺柔软的毛,眼光往慕凌舜藏匿之处扫去一眼,什么都没说,与那宗主转身便离开了。

    事出突然,慕凌舜并未看清窜出的是何物,但他确实被救了一命。浑身无力地沿着石墙滑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会像从前那般,跳出去直面敌方,拼了命地为他娘取回公道。但,实际上直到他们走后许久,那喘息仍是不敢大口呼出。即便他万般不承认,本能已明示,在面对这样死亡的威胁,是心生恐惧,且无论如何此时他已是做不到莫名地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