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

    此时慕凌舜已在洞中两年,渐已摸清了些,慕氏一族常年居于地底,被他们自己人戏称慕灵谷——慕家人终其一生乃至灵魂都离不开之地。

    洞中结构复杂,易守难攻,且他们一向自大,自认为无人可逃离,所以除了几处地方外,并未对他作任何限制。贺夕这日被慕申叫去帮忙,原意是让他自己练武了,可他偏选择再去洞中探寻。

    此时前方传来细细的谈话声,他寻了处隐秘之地,偷偷望去,是慕三娘与一女子。那女子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何处见过,直至后来他再次忆起才发觉这女子便是他来这第一日见那宗主时,右侧三女子其中最为年轻的那个。

    听那女子道:“三娘,你与我一同离开此处可好?”

    慕三娘一下惊赫,赶紧往她唇上一盖,往四处张望两下,战战栗栗地说道:“莫要再说这话了,上一回你去,多久了才回来,他们已是有所防备了,怎可能再逃?”

    那女子叹道:“三娘你又记混了,秦娘已不在了,我是欢儿。若是再不走,我俩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慕三娘低头,“我怎不知你不喜二哥,可族里规矩甚严。且你不记得叛逃出去的,回来都遭到了各种对待?连猪狗都不如,也就只有前些年带回的那两个有所不同,但你知那群疯子,今日待人好了,转眼明日就是将人分尸的,我不愿你也同样……”

    慕欢儿急道:“可我不喜他,他也非是钟情于我,只为了个繁衍,与兽类何异?硬将两个心有所属之人绑在一起有何意义?”

    慕三娘抚上她的脸,将她的话重复念叨了两下,“是啊,有何意义?活了这么久了,我竟不知为了什么,你若不在了,我便是连死也都毫无意义。”

    慕欢儿脸上一阵欢喜,又有些担忧,“这事我们需得从长计议,我记得书阁有条密道。”

    慕三娘即刻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下起身,确认四周无人,才又低声说道:“先去探一下,再作打算。”估计还是觉得那地不安全,又摇了下头,与慕欢儿耳语交流了一阵,二人便匆匆离了去。

    这书阁是何处?从未听闻。归来后慕凌舜便盘算着要如何从慕申口中得知一二。

    只是慕申这人油盐不进,且一早就将他俩一切,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旁敲侧击,制造突发事件均起不了任何作用。

    直到一年后的一日,被派别处做事两日不见的慕申回来这事才有转机。

    “你们两个今日不用练功,去春塘山涧取些草药回来。”慕申一张嘴便是吩咐他俩做事,根本不与其作别的交谈,这已成了惯式。少年们淡漠地连回应都是敷衍的一个嗯字,全当面前这是那告示榜上粘贴的一张告示纸。

    春塘山涧在石洞的最北端,平常都有人把守。慕凌舜虽知,但却从未去过。

    往前走都是些光滑的石壁,大约二三十步,随着两侧岩石相距变大小路也变得宽敞。穿过一拱形洞口,眼前豁然开朗。这处居然别有洞天,顶上开阔的圆洞外是月明星淡,但月华落在沿壁流出的细泉,潺潺地带出一条人间星河,旁侧点缀着零星小花,一地的苍翠铺满整个洞窟,远处白雾如轻纱般漫起,为这片空潭水冷平添几分神秘。

    慕凌舜已记不得究竟有多久不曾见过如此生机盎然之地了。若是从前他定不会去留意,只是此时此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唯恐过了这个村此生都不能再遇那店了。

    忽而眼前何物闪了一下。是什么?首先发现的贺夕拉着他的手,往水流处走去。走近才听见有虫鸣此起彼伏,不知彼此间诉说些什么。

    “看,有鱼。”被指着那溪水里是几条细小的鱼,鳞光闪闪,相互追逐游戏。

    慕凌舜伸手下去,此处的水比外头的还要再冰些,那种透彻心凉的感觉让人为之一振。他拨弄着溪水,泛起的涟漪让水中的小鱼纷纷四散。见状,迫不及待地卷起裤腿,鞋子一飞,欲要走了下去。

    “小心!”贺夕先伸手去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