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岁的男孩子虽说精力旺盛,一旦闲下来困得也快,松阳给他包扎完脑袋之后,又挑挑拣拣地回答了他一堆关于自己学生的问题,聊着聊着这孩子就干脆往榻榻米上一倒睡过去了。

    怕他睡在地上着凉,松阳特意给他盖上一层被褥,自己坐在案几后面安静地看书不打扰对方的安眠。

    等天色稍暗下来,今日说是有任务外出的胧也从外头回来了。

    “……老师?”

    见松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推开拉门的灰发男人愣了一下,见到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又是一愣,然后看见地上多了一个团在被子里睡觉的红发孩子。

    一目了然的外貌特征,胧本能性地警觉起来:“夜兔族的为什么会……?”

    “是虚那家伙拐回来的孩子,把人扔给我就跑了。”

    给敛起足音悄声走过来的大弟子让开一点位置好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松阳又转头给听见声响翻了个身的小夜兔掖好散开的被角。

    “不管怎么样,我就先照顾这孩子一天再说吧。”

    她做这些时,动作放得又轻又柔,声音也温柔得一塌糊涂,显然是很喜欢照顾孩子。胧不由自主侧眸去望她脸上的表情,望见那个久违的由心底绽放的柔软笑容,微微抿了抿唇没说话。

    把被子整理好,松阳回转头来关注自己的大弟子:“胧呢,出去做任务没有哪里受伤吧?”

    作为奈落首领的男人自然任务不断,任务内容松阳一般都不会过问,只要胧本人归来时平安无事就行,待在这里无处可去的现状她也别无所求,只愿这个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学生一切安好。

    像两年前那样重伤到大半条胳膊都被轰断的程度毕竟罕见,这两年来胧基本没再受过伤,也就不再需要摄入危害性未知的不死之血,多少能让她安心一阵子。

    对于这份真挚的关切,昏暗中的暗灰眸色闪烁了两下,胧说出口的是一如既往的标准答案:“我没事的,老师。”

    近两年时常恍神的长发师长也没留意到:“嗯,那就好。”

    事实上这次任务的内容又和某个自从两年前被放走之后、就开始一路和奈落死磕到底的男人有关,两年来对方用尽手段意图再次侵入总部,胧也因此和他正面对上过无数次。

    身为鬼兵队总督的男人的确是一大劲敌,想要将他本人以及这股倚仗一桥派的势力一并斩草除根并不容易。

    胧也只能不厌其烦地在交手时一遍又一遍警告他远离这片奈落、老师抛下他是因为选择了自己、想抢走老师不过是痴心妄想,想必总有一日对方会认清现实。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瞒着身边这个人的前提下进行。

    他绝不会再让那个男人有机会踏进松阳所在的地方一步。

    一旁鼓着人形的被窝团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随后一颗红色的脑袋从里头钻出来,带着一脸好奇打量起坐在松阳身边那个一身忍装的灰发男人。

    “这个就是大姐姐说的学生吗?”

    “啊,醒了吗?”松阳在听见动静的时候就把头转过去了,听他这么问,笑着点点头,“嗯,胧是我的第一个学生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