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云,你现在既然是本……小厮的马,那么不管是鲜草还是乱草,不管粘没粘上泥,让你吃你就得吃。你现在的身份,只能乖乖听从。”

    那声音本来清清亮亮,因故意沉了,便如一只活泼的小鸟脚上绑了一块不大不小,又刚好能飞起来的石头,那突沉的音质让人听着觉得心塞难受,可那吐出的话语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这让上官玉辰深深体会到哭笑不得到底是什么滋味,如果她将马喻她自己,那她自己就是在模仿本王了。本王会是这种模样,这个调调?风宁对着踏云,原来不是料想中受伤地倾诉,而是恼怒地投诉。

    他眼神复杂些,心却在无形之中被揪了起来。

    通人性的踏云好像知道自己莫名受到了某气,甩了头,鼻子使劲抽搐,努力喷了两下。

    “原来你也忍不了,可风宁又没说错。”公仪无影把嘴噘得老高,“别以为你背上蹲过宸王,就又抽又哼,表示你有多了不起。别看风宁现在是小厮身份,可你在本……小厮胯下,并没有委屈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她轻轻靠在踏云身侧,垂着的眸视线清浅,微风吹过她衣袖轻摆,而她此刻就像释放了不愉,收敛了烦恼,整个身子显得那样平静。

    别以为你背上蹲过宸王就了不起,在本……小厮胯下并没有委屈你。

    上官玉辰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目光愈来愈深。

    此话吐出,云淡风轻,毫无骄妄之气,自自然然,难道这就是八哥所说的清傲?在她眼里,竟是轻描淡写地认为自己是与本王并驾比肩的人物。

    他凝了眉,将风宁在自己眼里的反常行为连成一片。

    初到本王身边之时,虽为小厮却无卑微之气,甚至倔傲。连碗筷都不会收拾,在厨房中,她竟然用割的方式切鸡,可见她十指未沾过阳春水,身边一直有人伺候。而此次,她更随口就是三十万两黄金。

    她在本王面前,胡掰瞎扯自然镇静。而谎言拆穿,居然像全在意料之中。也就证明,在她眼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她,哪怕是本王。

    但她虽然行为肆意,却极具分寸,显然在教养优良的环境长大。

    八哥说,她的傲气并不下于本王。

    她的手中还握有公仪世家的信物,甚至能够召唤武功非凡的高手。

    她告诉我,她的去留,外人无法干涉。是指公仪世家不是外人,还是说连公仪无影也无法干涉她?

    难道,难道她竟是柳蓝皇室中人?

    上官玉辰轻轻打量着靠在马背上沉静的人儿,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两次自称本小厮时,本字后面都经过明显的停顿,才说出的小厮二字,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某个问题而临时改口一般。在本字后面,她原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厮。

    而现在就她看来,四周并无旁人在场,仅有她和踏云一匹马而已。可即便如此,她也仍谨慎地两次都及时打住改口,仿佛那本字后面的话,就算只当着踏云也断不能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