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氏土司的帮助下,一支可以在金沙江运输万人大军的船队在丽江被组织起来。赵葵哲亲自带领随行的文官,与大理丽江昆明三地的文人对话,整理滇省境内的河湖地图,并与大吴已有的河湖图卷对照。

    昆明城东侧的下属县,宜良县境内,有南盘江流经,是珠江西江的一部分。昆明城旁的大湖滇池水,经由螳螂川与金沙江水相通。

    故,军械与粮草可以由珠江水系一路从广州府运达昆明府宜良县,再走一小段陆路到昆明城,在滇池装船后,便可一路沿金沙江运到巴蜀。一路上都是水运,只要滇省不反水,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赵葵哲决定留守滇省,从桂省调动一些卫所兵进入昆明。他在丽江与墨竹分别,临别前,在侍从的搀扶下,亲自在卧房里,给墨竹梳头穿甲胄。

    “巴蜀,就交给你了,我给你看着滇省。尽管打就是了,暂时还不缺物资的。”

    墨竹总感觉,眼前的赵葵哲气色不是很好,想来是累了,他摸着赵葵哲的手背说道。

    “嗯,你腿脚不便,跟着我长途跋涉也不好。我会尽快把老蜀王的首级献给你的。”

    赵葵哲苦笑一下,在墨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晚点也没事,别一股脑往前冲。万一被那老狐狸埋伏了就不好了。别受伤。”

    入闽后的第三十一年秋,墨竹率领整装待发的雷鸣营士卒,从丽江登船出发,沿着金沙江顺流北上。与金陵一带的宽阔缓流不同,金沙江穿行于云贵的高山峡谷之间,流速更急,两岸高山也更具压迫感。

    蜀王自然不可能等死,他把自己能调动的水军全部派往金沙江,想要把墨竹的这支亡国军截杀在金沙江的激流之中。可他忘了,江海作战恰恰是吴军的强项。

    金沙江上,吴军的船舶以小型佛朗机炮击沉打烂蜀军船只,船上士卒以鸟铳射杀落水蜀军。而巴蜀水师的还击,只有孱弱的弓弩。巴蜀水师在金沙江一路溃败,全军覆没。而赢下水战的雷鸣营,士气大振。

    很快,雷鸣营先头部队就抵达了宜宾城。这是四川平原的最南端,金沙江与岷江的交汇之处。先头部队在野地展开半月阵,等待后续船队抵达,并陆续击退前来进攻的蜀军和北逃的滇军残部。

    待到大半雷鸣营下船后,墨竹就亲率大军放弃半月阵,改为鸟铳齐射后长枪阵突进。宜宾城外的野战,蜀军输得一塌糊涂,只能退回宜宾城内死守。墨竹则对宜宾城采取围而不攻的态势。

    不是他想耗死宜宾守军,而是在等待卡隆炮抵达而已,大吴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僵持。上百门卡隆炮陆续下船。墨竹把这些攻城利器放在城外高地上,对着宜宾城完全不吝啬火药和弹丸,持续不断地进行轰击。

    被轰得士气崩溃的宜宾守军选择与墨竹谈判,墨竹以入城后不杀人不掠夺的约定,换取了宜宾城的归降。自此,巴蜀南部重镇归于吴军。源源不断的物资通过赵葵哲勘定的水路运往宜宾。

    墨竹也不求稳,直接逆着岷江北上,在饮血剑的影响下,一杆精钢长槊斩大将杀校尉,经常是槊头长插着首级,杀得蜀军之中盛传敌军大帅狠辣冷血,以虐杀敌将为乐。蜀军本来就打不过装备精良的雷鸣营,在墨竹这嗜杀的士气打击之下,很多时候刚开打没多久,蜀军就开始溃逃了。

    眼看吴军连续攻克乐山城眉山城,兵锋直指成都。老蜀王也坐不下去了,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大本营,往汉中方向逃窜。他这一逃窜,本来是秘密进行的,但奈何,成都也有影丸的间谍。这消息马上就被传出成都,整个巴蜀人尽皆知。

    要是逃往重庆府,那还不至于让蜀中有抵抗意志的人失望,因为重庆毕竟挨着盟友,往那里撤,就是蜀王还有抵抗的意思。逃往汉中,那就是想用秦岭之险固自闭,彻底抛弃蜀地沃野。

    蜀王怯战狼狈出逃,吴帅对敌嗜杀残暴,吴军入城不屠不掠。影丸的间谍们把这三条消息有意识地散布开来。像泸州自贡这样离宜宾比较近的地区,甚至在成都陷落之前就选择了投降。

    待到墨竹随便一打,无君王坐镇,感觉自己被抛弃了的成都拱手开城之后,形势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失望至极的巴蜀诸城,不战而降者占七成以上,甚至包括重庆府。宁死不降的地方,在墨竹大军到访,见识到卡隆炮这种东西之后,也不再抵抗了。

    巴蜀归降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吴国百姓欢呼雀跃,四处镇压叛乱苗头的林宛苓一下子没活儿干了。

    孤军奋战的长兄赵明远,也已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比赵奚善战很多,哪怕是面对虎千代和鹤修尔的双重压迫,也没有发生大溃败。可是,巴蜀方面从可靠的盟友,转变为了敌军劲旅,这就超出他的应对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