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六“唔”地应了一声，将竹篓放在地上，正准备料理鱼，忽然间转头又向袁星樨瞥了一眼，袁星樨这个时候已经重又垂下头来看书，贺老六眼神在袁星樨的脸上绕着圈子，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夹棉的袍子，翘着二郎腿，皮鞋铮亮，手上拿一本书，俨然好像在学校里教书的，大概就是那个什么，“大学教授”，袁星樨交往的人里面，有人在大学里当先生。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像是袁星樨这样的人，居然背地里能干这种事，可见人不能看表面，像是袁星樨这么斯文的人，乍一看谁不以为是个有学问的人呢？可他偏偏做这种黑良心的事。
贺老六想到这里，重重地便叹了一口气：“唉！”
袁星樨便又抬起头来，笑着问：“六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贺老六晃了晃脑袋：“我曾经听人家说，‘相由心生’，从前总以为是这样的，如今才晓得，这话可能不准。”
袁星樨登时便乐了起来：“比如说谁呢？”
贺老六直愣愣地瞅着他，还有谁？就是你啊！
“小袁啊，你长得这么像样子，结果却做这样的事。”
在“白相人”当中，袁星樨是顶呱呱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少爷，到如今三十几岁，是个漂亮的先生，贺老六总觉得不好称他为“老爷”，在贺老六头脑中，“老爷”就是好像鲁镇四老爷那样的人，一张脸整天板着，那面上的一条条肉丝仿佛连动都不会动了一样，袁星樨曾经笑称说是“面瘫”，就为他这一张脸，格外显得老了，袁星樨可不是这样，那张脸别提多灵动了，整天笑嘻嘻的，人也显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袁星樨不仅仅是长得漂亮，他那一张脸可真是，天真无邪啊，旁人一看到他，就以为是一个纯净洁白的人，白相人不单是脸白，仿佛魂灵都白，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贺老六屈起手指一算，自己今年三十九岁，袁星樨比自己小五岁，那么便是三十四岁，也不小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纯真可爱。
袁星樨在年轻的时候，便有那么一种惹人疼爱的态度，看到他的人，总是不由自主便想要怜爱他，就连贺老六当年第一次在洞房里看到他，虽然很是吃惊，以为有点怪，然而袁星樨的那个模样，也让他觉得是个需要人关照的后生，这样一个俊俏单薄的小官人，倘若是生在贺家坳，可不舍得让他干重活，不过贺家坳哪里会出这样的人呢？从小就得给他把那胳膊腿还有腰都练粗了，这种少爷样的人，在贺家坳没法活。
总而言之，袁星樨就好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很是可爱，也很是无害，闲来摸摸他那一身软毛，满有趣，哪知竟是这么一个人呢？
更别说还是知书识礼的呢，读过那么许多书，每天自己里里外外地干活儿，他就是坐在那里读书，这些年也不知读了几百本进去，读过的书都堆在那里，袁星樨收藏这些书，就好像贺老六收藏稻谷一样，自家有一个谷仓，袁星樨便把这屋子里变成了书仓。
像是袁星樨这样，肚子里有学问，脸蛋又漂亮，简直就好像故事里的人，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缠缠绵绵，黏黏糊糊，谁能猜得到竟然是一个如此穷凶极恶的家伙，干这样的缺德事，他倒是挺风流，然而那风流得实在不是地方，专门风流在自己的屁眼上，自己本来一直和他说“不行不行”，掀翻了人硬要干，外表那么体面，做出来的事却是如此龌龊凶残，单看他的人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呢？任凭是谁，倘若只看他的脸，听他轻声细气地说话，只怕都要给他骗了。
袁星樨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斯文，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心坎里去，特别会说话，只不过对着自己时，向来没有那种小心谨慎，从来都不想着要蒙混自己的，毕竟对于这家伙的真面目，贺老六都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说什么都已经是没用的了，自己绝不会给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贺老六心里的这些话，虽然没有全都说出来，只挑拣着说了几句，然而袁星樨也已经猜到他那些没说出的话，和自己磨了十年，老六哥感触深刻，于是袁星樨便咯咯乐着，丢下了书本，拉着贺老六便往屋里走，贺老六登时心慌起来，不用问，袁星樨这是要把自己做成汤包。
自己在上海吃了那么美味的蟹黄汤包，回到贺家坳，便轮到当汤包，袁星樨是真爱这个味道，把自己完全当成了那有名的包子，蟹黄啊，好吃啊，天下第一等的鲜，每一次把自己压在床上，袁星樨就要用他下面的那根肉管，插到自己下面那大包子中间的芯里去。
自己的屁眼啊，就好像包子的皮捏成一圈，最后捏拢在一起，那一个圆圆的窝眼，那汤包白白嫩嫩，热气腾腾，中间捏合的窝里还渗出黄黄的油，一看就觉得特别香，吃汤包的麦管就是从那里面插进去，如今袁星樨也是往这里插，只不过他倒不是从自己这包子里吸些什么，他是要把他那汤汁都灌到自己屁股里来，强逼着自己喝他的这个肉汤哩！
贺老六抓住了门框，不肯往屋里挪步，口中叫道：“袁星樨，你这个败类！”
难怪读的是《清稗类钞》，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用那些宣传爱国的学生的话来讲，你就是国家的败类，，民族的败类，最主要的，你是对于我的败类，品性太败坏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改，就打算这么彻头彻尾烂下去，世上怎么就有你这样毒坏到彻底的人呢？整颗心都是墨黑墨黑的，半点红的地方都没有，仿佛是在墨水缸里浸了十年似的。
你这个样子，连我大哥都惊愕了，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人，以为你是墨鱼成精了，那墨鱼遇到了人，便要喷出黑水，黑得如同墨汁一般，所以才叫墨鱼，山里人虽然没见过海里的墨斗鱼，但是听人家说过，贺老大是以为这种鱼对照袁星樨正合适。
袁星樨咯咯笑道：“六哥，你也不要太过烦恼，其实我们两个在一起蛮好，彼此都合适，情投意合。”
贺老六心头一阵气短，手上的劲不由得就松了，便给他拖到了屋子里去，袁星樨关上了房门，外面却依然能够听到那里面在喊：“败类啊！败类！”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像是袁星樨这样的人，居然背地里能干这种事，可见人不能看表面，像是袁星樨这么斯文的人，乍一看谁不以为是个有学问的人呢？可他偏偏做这种黑良心的事。
贺老六想到这里，重重地便叹了一口气：“唉！”
袁星樨便又抬起头来，笑着问：“六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贺老六晃了晃脑袋：“我曾经听人家说，‘相由心生’，从前总以为是这样的，如今才晓得，这话可能不准。”
袁星樨登时便乐了起来：“比如说谁呢？”
贺老六直愣愣地瞅着他，还有谁？就是你啊！
“小袁啊，你长得这么像样子，结果却做这样的事。”
在“白相人”当中，袁星樨是顶呱呱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少爷，到如今三十几岁，是个漂亮的先生，贺老六总觉得不好称他为“老爷”，在贺老六头脑中，“老爷”就是好像鲁镇四老爷那样的人，一张脸整天板着，那面上的一条条肉丝仿佛连动都不会动了一样，袁星樨曾经笑称说是“面瘫”，就为他这一张脸，格外显得老了，袁星樨可不是这样，那张脸别提多灵动了，整天笑嘻嘻的，人也显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袁星樨不仅仅是长得漂亮，他那一张脸可真是，天真无邪啊，旁人一看到他，就以为是一个纯净洁白的人，白相人不单是脸白，仿佛魂灵都白，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贺老六屈起手指一算，自己今年三十九岁，袁星樨比自己小五岁，那么便是三十四岁，也不小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纯真可爱。
袁星樨在年轻的时候，便有那么一种惹人疼爱的态度，看到他的人，总是不由自主便想要怜爱他，就连贺老六当年第一次在洞房里看到他，虽然很是吃惊，以为有点怪，然而袁星樨的那个模样，也让他觉得是个需要人关照的后生，这样一个俊俏单薄的小官人，倘若是生在贺家坳，可不舍得让他干重活，不过贺家坳哪里会出这样的人呢？从小就得给他把那胳膊腿还有腰都练粗了，这种少爷样的人，在贺家坳没法活。
总而言之，袁星樨就好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很是可爱，也很是无害，闲来摸摸他那一身软毛，满有趣，哪知竟是这么一个人呢？
更别说还是知书识礼的呢，读过那么许多书，每天自己里里外外地干活儿，他就是坐在那里读书，这些年也不知读了几百本进去，读过的书都堆在那里，袁星樨收藏这些书，就好像贺老六收藏稻谷一样，自家有一个谷仓，袁星樨便把这屋子里变成了书仓。
像是袁星樨这样，肚子里有学问，脸蛋又漂亮，简直就好像故事里的人，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缠缠绵绵，黏黏糊糊，谁能猜得到竟然是一个如此穷凶极恶的家伙，干这样的缺德事，他倒是挺风流，然而那风流得实在不是地方，专门风流在自己的屁眼上，自己本来一直和他说“不行不行”，掀翻了人硬要干，外表那么体面，做出来的事却是如此龌龊凶残，单看他的人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呢？任凭是谁，倘若只看他的脸，听他轻声细气地说话，只怕都要给他骗了。
袁星樨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斯文，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心坎里去，特别会说话，只不过对着自己时，向来没有那种小心谨慎，从来都不想着要蒙混自己的，毕竟对于这家伙的真面目，贺老六都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说什么都已经是没用的了，自己绝不会给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贺老六心里的这些话，虽然没有全都说出来，只挑拣着说了几句，然而袁星樨也已经猜到他那些没说出的话，和自己磨了十年，老六哥感触深刻，于是袁星樨便咯咯乐着，丢下了书本，拉着贺老六便往屋里走，贺老六登时心慌起来，不用问，袁星樨这是要把自己做成汤包。
自己在上海吃了那么美味的蟹黄汤包，回到贺家坳，便轮到当汤包，袁星樨是真爱这个味道，把自己完全当成了那有名的包子，蟹黄啊，好吃啊，天下第一等的鲜，每一次把自己压在床上，袁星樨就要用他下面的那根肉管，插到自己下面那大包子中间的芯里去。
自己的屁眼啊，就好像包子的皮捏成一圈，最后捏拢在一起，那一个圆圆的窝眼，那汤包白白嫩嫩，热气腾腾，中间捏合的窝里还渗出黄黄的油，一看就觉得特别香，吃汤包的麦管就是从那里面插进去，如今袁星樨也是往这里插，只不过他倒不是从自己这包子里吸些什么，他是要把他那汤汁都灌到自己屁股里来，强逼着自己喝他的这个肉汤哩！
贺老六抓住了门框，不肯往屋里挪步，口中叫道：“袁星樨，你这个败类！”
难怪读的是《清稗类钞》，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用那些宣传爱国的学生的话来讲，你就是国家的败类，，民族的败类，最主要的，你是对于我的败类，品性太败坏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改，就打算这么彻头彻尾烂下去，世上怎么就有你这样毒坏到彻底的人呢？整颗心都是墨黑墨黑的，半点红的地方都没有，仿佛是在墨水缸里浸了十年似的。
你这个样子，连我大哥都惊愕了，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人，以为你是墨鱼成精了，那墨鱼遇到了人，便要喷出黑水，黑得如同墨汁一般，所以才叫墨鱼，山里人虽然没见过海里的墨斗鱼，但是听人家说过，贺老大是以为这种鱼对照袁星樨正合适。
袁星樨咯咯笑道：“六哥，你也不要太过烦恼，其实我们两个在一起蛮好，彼此都合适，情投意合。”
贺老六心头一阵气短，手上的劲不由得就松了，便给他拖到了屋子里去，袁星樨关上了房门，外面却依然能够听到那里面在喊：“败类啊！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