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回家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买了几本口语书。厚厚的几摞书搬回家特别重,胳膊酸痛。

    表哥看见了,拿起一本翻着看了看:“老妹儿啊,你要考雅思?”

    乔予买书的时候基本上把书店里所有的书都各来了一本,什么常用口语900句啊,什么轻轻松松雅思口语上7啊,各色花里胡哨的口语书她全部买回来,打算晚上放在【记忆玉枕】下边,能记住几句是几句,明天不至于冷场就行。

    反正,明天周恒悦一出面,全会议的焦点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了。

    一想起这件事儿,乔予忍不住抿着唇角笑起来。

    周恒悦正好路过,看见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的表妹,不由地讽刺道:“听说你明天要参加那个国际交流会议?”

    呵呵,还听说,不就是你偷偷给我报的名吗?

    “嗯。”

    “什么会议?”正佝偻着腰拖地的舅妈,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扶着腰,问:“什么交流会议?还有你买雅思书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出国吧?”

    “没啊。”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没钱供你出国读书,你爸妈当年攒下的钱都用来救命治病了,结果你也知道了,你爸妈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那么多钱全部打水漂了。”

    “我不出国,舅妈。”乔予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她父母当年在彻底没气之前还在病床上受了很长时间的罪,那些冷冰冰的医疗仪器和插在父母身上的各种管子让他她终生难忘,是无法愈合的伤疤,是她晕血的来源。她努力保持平静,慢慢地说。

    可她舅妈越说越激动,她做了一天的家务,家里的两个男人没有一点替她分担的意识,只会不断地制造出新的垃圾,她正一肚子气没处发:“你来我们家之后花的每一份钱都是我和你舅舅辛辛苦苦地挣来的。”

    “我们当年伺候你在病床的爸妈,现在又伺候你。”

    “你那个现在在天上的爸妈倒是轻松了,可是一份力都没有……”

    “我说我不出国!”乔予大喊道,眼泪跟着声音一起喷涌而来。

    她很久没哭过了,她边哭边大口呼吸——这个家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到底什么才能离开这里。

    “你喊什么啊。”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乔予每留下一滴眼泪,周恒悦就觉得痛快一分,她端着那杯黑褐色的翻着白色沫子的咖啡,挺着脊梁,翘着二郎腿,觉得自己优雅得好像CBD中某处星巴克内坐着的都市女白领,她嘴角弯成一个恶毒的弧度,开口:“吵死了。”

    有时候,周恒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乔予,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从几岁开始讨厌这个妹妹。她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乔予的父母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妹妹家家里条件比自己家好很多,她永远穿着最漂亮的花裙子,把面黄肌瘦的自己衬得像个村姑。后来,乔予成了孤儿,住进了她们家,她被迫和妹妹分享食物、分享房间、分享玩具。如此一来,她更加讨厌乔予,她带着自己的一群好朋友一起欺负乔予,看着妹妹无助的大眼睛别提有多畅快了,就好像自己把曾经那些晃眼的花裙子撕碎踩在脚下一样。

    乔予每次伤心,周恒悦都能感受到出了一口恶气。

    表哥在旁边站着,搞不懂这场战争是怎么打响的,他立马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乔予,走走走,陪着哥出去转转去,哥刚好要去超市买点啤酒,你有啥想吃的哥请你啊。”

    “哥哥。”周恒悦突然开口:“我饿了,你出去的话给我带一包方便面回来吧”

    “行行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