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

    她刚要反驳,话却卡在了嗓子眼。

    她要是直白地说他想多了,狗皇帝再恼羞成怒怎么办?

    于是她憋得面色涨红,最后又丢给他一个娇羞的微笑,让他自己体会去吧。

    然而在裴怀泠眼里,这抹微笑就是承认了。

    他眼睫敛下,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僭越。”

    “是奴婢僭越了。”苏浔急忙点头附和,“以后奴婢一定谨记教训,绝不再犯今日这些蠢事。”

    裴怀泠不再搭理她。

    他抬起苍白的手,从她手中抽过那根还未解开的结带,随手一扯,便断开了。

    单薄的月色寝衣下露出结实又白皙的胸膛,苏浔吓得急忙低下头,绝不敢再多看一眼,直到耳畔传来一阵落水声。

    御沐池的水一阵荡漾,她再抬起头时,裴怀泠已经隐在了氤氲的水色中。

    苏浔在御沐池外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裴怀泠才披着外氅,缓缓走出来。

    半干的黑发垂在他洁白的衣襟前,苏浔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她挑起手里的灯笼,低眉顺目地问道:“皇上,是要回安神殿吗?”

    裴怀泠淡淡应了声。

    苏浔便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此时已经亥时,宫中寂静。除了轮值的守卫,偌大的宫中再无旁人。

    蜿蜒的廊阶铺着玉色的石板,她挑着一盏晕黄色的灯,暖融融的灯光映在石板上,将她的剪影拉得很长。裴怀泠望着那抹纤细的影子,薄唇抿着,漆黑的瞳孔像是晕上了一层墨。

    ……

    回到安神殿,李温接过苏浔手中的灯笼,没再像之前那样将苏浔拉出来,只一副不闻外事的样子站在门口。

    苏浔没发现李温的异常,因为在迈进安神殿的那一刻,她那颗放下去的心,又突突地提了起来。

    这么晚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放凝烟一命?

    苏浔怀着满腹心事,跟着裴怀泠绕过屏风,一抬眼,果然凝烟还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