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锦画疑惑她不懂凌月笙时云棠便是心下一沉,这个女子怕是早已知道她的底细,甚至连洛羽棠的母亲,凌月笙的身世都一清二楚,可是……云棠根本不是洛羽棠。

    “不是。”云棠的声音冷了几分,“锦姑娘,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焦尾是凌月笙所赠,但他赠的不是我,是一年前死在扬州的洛将军长女洛羽棠,你口中的云锦,是洛羽棠的母亲。”

    “云姑娘。”锦画皱了皱眉,“我不懂你为何不愿承认,你的样貌分明与洛姐姐一般无二。”

    洛姐姐?云棠怔了怔,勾唇一笑。“世间相似之人千千万万,姑娘认错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洛羽棠!”锦画终于显出了几分急切,扯过云棠右手挽起广袖,洁白如玉的手臂上一点嫣红胎记分外明显。“你就是我姑姑锦云的女儿,流云胎记只有我锦家女儿会有。”

    云棠惊讶的看着锦画,这个人是洛羽棠的表妹,怪不得如此确定她的身份,只是……如今她要怎么办?

    不待她回答,锦画便自顾自地说道“姑姑是在我十岁那年回来的。那时她体内真气紊乱,已是强撑。她本欲取了寒冰坠压制体内真气,却晕倒在了冰洞里。待我父亲救起她,她便只剩三个月寿命了,而且不能奔波劳累,才没能回京城见你最后一面。”

    似是触及了伤心事,锦画垂眸神色黯然,“那时我的母亲因疾去世,姑姑对我那么好,短短三个月我早已把她当做了我的母亲,可她还是过世了……”

    云棠无声地叹了口气,母亲与姑姑的相继去世,对这个女孩的伤害太大,也难怪她眉眼间满是愁思。

    “姑姑那年执意嫁去京城,与父亲决裂数十年,直至她死我们才算是真正冰释前嫌。在我及笄那年父亲终于允我出谷,我便来找你,却得知你死在扬州。可我不相信,父亲也不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锦画眸色坚定,“你是我姑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父亲和我都很想见你,他说他会在天灵山逍遥谷,等我带你回家。”

    云棠静静地听着,本不是故事中的人,却也能感受到故事中的悲切,锦画为这个故事结了尾“后来我遇到了夜北淮,机缘巧合之下暂住无涯阁,但始终没有放弃寻你,直至今日他抱你回来。你可知道你与姑姑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有多么开心……”

    柔声的诉说逐渐带了哭腔,云棠将锦画搂在怀中,终是叹了口气唤了声“锦画……”

    过了半响锦画的情绪才平复,云棠心中也有了定数,如此看来锦画和她的父亲并不了解洛羽棠,只是因为锦云才会来寻她,这份情感,浓烈的让她心悸。

    许是血脉仍然相连,云棠很心疼,也很喜欢锦画,她已不打算否认,记忆中锦云的一颦一笑在这一刻忽的都清晰了起来,这个温柔而强大的母亲终是牵动了她的心弦。

    眼眶微热,云棠抬头已是一双泪眼,对上了锦画湿漉漉的双眸,“对不起,锦画,我不该瞒你。”

    锦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必然有你的原因,只要找到了你,我便算是对姑姑有个交代了。”云棠弯了弯唇,锦画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云棠敛了情绪,笑道“洛府的一切我们再不提起,从今往后你只唤我一句云姐姐,可好?”锦画怔了一怔,只当是她在洛家过的不开心,柔和一笑,“好。”

    锦画起身看向身侧焦尾,“焦尾本属于逍遥谷,如今到了你手里也好。刚刚我本是试探你,既然云姐姐挂念凌月笙,我自然也不会夺人所爱,改日你便随我一同回天灵山见父亲吧。”

    云棠尚未来得及回答,便见一粉衣侍女走了进来,“锦姑娘,尊主来了。”

    云棠注意到在提到夜北淮时锦画眸中的温暖,心下一沉。只希望这两人不是她想的那个关系。云棠低头,长发自耳侧滑下遮去了半边容颜。

    夜北淮进来时见到锦画眸子通红,却没有显出半分疑惑,只是在目光落到云棠身上时终于带上了几分复杂。早在云棠醒时便有人告诉了他,然后他便来了。在门外恰好听到她们谈及凌月笙便顿住了脚步,堂堂无涯阁主听完了墙角才选了个合适的时机进来了。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洛羽棠……不,云棠的身世,没想到她竟是锦画的姐姐。天灵山逍遥谷,谷主尚且不论,若是让那几个老顽童知道他和云棠……夜北淮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被围殴致死的下场。毕竟云棠挂念的人,分明就是凌月笙。想到这里夜北淮只觉心中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