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在衣兜里,柴禾听见女孩虚弱的声音,翻出一个红蓝交加的小盒子,结构精巧,一次只能倒出两颗,喂进去,人不见好,又用小勺子渡了一口水,就把人扔在院子中听天由命。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人悠悠转醒,吐气正常,一抬眼意识到自己在院子里躺着,挣扎起来。

    柴禾猫着腰看她,用苍黑的双手,狠狠地往女孩脸上抹了一把。

    女孩愣愣地睁大眼睛,那双无辜的脸就像一只猫,柴禾看见这白皙的脸被黑色玷污,心中产生格外的愉快。

    “好啦?”

    隔着厚厚的刘海,不必掩饰自己恶人的表情,起身抱起柴进屋,烧起火来,女孩也跟着走进。

    柴禾没有搭理,自己钻进被窝,一猫腰躺下,感到有个人盯着看,实在是非常不自在。

    于是坐起来,女孩拘束地站在屋内,左右打量。

    柴禾看见人目光游移,仿佛是看见了对方在找那匹马。

    一间屋子怎么塞得下?柴禾的心塞得下,塞下一串的疑心病,起来和女孩对着望,像是要用眼神交锋。

    对视久了,柴禾心里升起淡淡的良心。

    女孩开口了:“我可以证明……但是我没有带那些文件……请相信我,约瑟是我从——”

    “我相信。”柴禾声音闷闷的。

    柴禾不太相信各种证明文件,证件是可以骗人的,柴禾自己用过世母亲的身份证去网吧,文件证明不了她的身份——然而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证件的,是她在旷野中看见艾米低眉顺眼地将脸贴在女孩手心的时候,柴禾就知道。

    不甘心的是,这样,她自己算什么呢?柴禾自己不也是在掌心托起那匹马的脑袋吗?那匹马不是轻易屈服在人下的种类,是有尊严的,是让柴禾觉得与众不同,为此生出感动的。

    这份感动在柴禾去理发店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时是一样的——她是独特的,如今不独特了,而自己的独特名不正言不顺。

    憋着气,摆不出好脸色,可是女孩在面前发了病,越看越纤细瘦弱,袅娜像一棵草,随风飘摇着,几乎随时都要被风摇撼,被摧折在地上。

    像是使劲儿喊一声就会把人吹倒在地,柴禾默默地从臂弯中抬着眼。

    没有解释,意思就是,明知道这匹白马就是你的,可我不打算还给你。

    简直是强盗。

    要是换位思考,将心比心,柴禾站在对面的位置,一定会挥起板砖把自己打个头破血流。

    女孩没有,只是一股受了委屈的表情,可是转瞬又变成了一股淡然的坚定,抬起手,试探性地按在了柴禾的手上。

    柴禾缩手抽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