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看约瑟么?我不带它走——”

    “什么约瑟,不认识。”

    “那……艾米?”女孩试探着问。

    柴禾哑然,盯着女孩看了很一会儿,缩起身体,掀开自己温热的被窝:“睡会儿吧,明早带你去。”

    女孩点点头:“谢谢。”

    柴禾不安地背对女孩。

    黑夜里看得清两个人的不同,同一张被子里,一个纤细的微微蜷缩着的女孩,手脚纤细,皮肤在黑暗中的微光里显得颜色浓郁,质地清透——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另一个女孩子蓬松的乱发,抱着胳膊睡,像是要在梦里挑衅什么人,咬牙切齿,肤色偏黑,脸上的痘痘被月光抹去。

    如果柴禾可以回忆那个瞬间,只能记住脑子里做过的奇怪的梦,梦见一片广袤的原野,那个陌生的女孩牵着白马赤脚走着,自己跟在后面,梦里的心情居然十分平静。

    白马和两个人共处,像是两个人都是它的朋友。

    朋友。

    柴禾咀嚼着梦里的意象,醒来洗脸时对女孩和颜悦色:“你有钱吗?”

    女孩愣了愣,从兜里拽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钱包递给柴禾。

    柴禾掀开,被里面的财富晃了眼,定了定神:“这么多大票子啊,你家很有钱啊。没零钱吗?我给你买早饭去。”

    其实心里很想把钱包攥在手里,然后把女孩扫地出门。

    这么想着,就幽幽笑了笑,只抽了一张,出门买了烧饼和粥,清晨的新煤镇雾气未散,柴禾从雾中走出来时还攥着零钱。

    “还你。”她着重地咬住这个字眼,代表自己克服内心的龌龊,没有偷走一毛钱。

    女孩非常客气地鞠躬:“谢谢你。”

    “……别客气。”柴禾脸上有些烧。

    做一个好人,说文明的话,对柴禾来说,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陡然一说,虽然用方言,不由自主地带了普通话的味儿,拙劣模仿,口音奇怪,惹得她害臊,低着头吃过饭,给浅泪发消息。

    浅泪正要去上学,听见柴禾说要去,立即决定旷课。

    “别,你把钥匙放毯子底下就行,我自己□□进去拿。你奶奶不在吧。”

    噼里啪啦地打完字,女孩只是默默地端起空的餐盘,看看柴禾的脸色,笨拙地汲水去洗,然而井水冰凉,她缩了缩手。

    “别洗了,去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