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不得李璃说不要,天知道他有多心疼。

    等张伴伴将琴小心地抬走,李璃看着燕帝问:“是不是挺诛心的,明知道有人故意,还是会慢慢多想?”

    他这会儿没有摇扇子,而是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落在燕帝身上,显得颇为郑重,言语里也带着几分凝重。

    燕帝想要摇头,然而在弟弟几乎洞察的视线里,最终轻轻点了点,面露愧疚:“阿璃……”

    李璃笑起来:“哥,当皇帝是不是很累?要早朝,要开后宫,要处理政务,要平衡朝堂,还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都归你管,我瞧着就累得慌。”

    累,自是累的。

    燕帝虽然平庸,却并不昏庸,他也想做

    个好皇帝,然而在朝臣桎梏之下,想要坐稳又做好就更难了。

    被李璃这么一说,他反而感慨道:“坐上这个位置,成为天下之主,自然要担得起责任来,难道还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朕已经很久不知道懒觉是何滋味。”

    他跟李璃差了七岁,不到三十的年纪,可头发已经渐白,眼里时常阴郁,晚上睡不着是常态,精神头真不算好。

    跟保养得当,早睡早起美容养颜,看起来青葱一般水灵灵的李璃站在一起,父子都说得过去。

    “是啊,坐上下不来,挺惨的。”李璃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燕帝失笑:“不过也就只有你这么想,左相,武宁侯,还有许许多多人,怕是恨不得没有皇帝之名,也要有皇帝之实,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江山易主,连犹豫都不会……阿璃。”

    “嗯?”

    “你……当真要跟樊之远在一起吗?等到清河海晏,四方平定之时……”

    “自是依旧在一起。”李璃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家大将军挺好的,愣是愣了一点,不过在一块儿了,也不怕他有花花心思。好男人就要跟好男人在一起,一举解决皇兄的内忧外患,多少。”

    “朕不是这个意思。”燕帝摇头道,“阿愉说,让你幸福是我们做哥哥姐姐该做之事,你无需为此付出这样的代价。”

    “可我觉得这个代价值得。”李璃说,他的目光真诚而又现实,“与其成为我们兄弟之间的一根刺,我宁愿就此拔去。母后在冷宫的时候总是念叨着皇兄,就怕贤妃虐待你,如今就剩我们兄弟,我想为了一个不知道孝顺孝顺的子嗣,自然还是我哥最重要。”

    李璃对子嗣没什么执着,他本身就不是个直的,早就断了孩子的念头,若是燕帝就此误会他牺牲也是一件好事。

    “这次宫闱之事我知道迟早会来的,此乃阳谋,挡不住。我只能希望我哥能更信任我一点,这个信任能更久一些,这样我才好放手去做,替你扫清前路障碍。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对不对?”

    “朕自是信任你的。”燕帝连忙道。

    李璃笑了笑:“嗯,等我将朝堂肃清了,将左相和武宁侯完全摁下去,那个时候我便可以功成身退,或许就是皇兄想看见我都不一定能瞧见。”

    “你要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