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神色有些复杂,最后长叹一声,双手虚拱,沉声说道:“我等读圣贤书,本该遵循圣人之言,行光明事,以心立道。”

    “但非常时期,也只能行非常之事!邓从事,便依你所言,把赵氏之人接到县衙,好生照顾,切记以礼待之。”

    他收回双手,目光巡视众官,又接着说道:“既然决定让楚文收取常定乡之粮税,不知诸位同仁谁愿意走上这一趟?”

    此话一出,在场一等官员,却是沉默下来。

    山野之地多刁民,就算普通乡民都可能聚众抗税,狠杀下去收取赋税的差役,更别说拥有数千精锐的常定乡之人。

    这粮税,上半年就没有收取,一年下来,可不是五万石米粮那么简单。

    除了粮税之外,还有各种赋税,外加火耗漂没等等,按照在册登记的丁口田亩,常定乡三万丁口,共三十万亩地,就算是半年交纳的赋税,都是十七万石之多,相当于一人就要交纳五石多米粮,更别说补交上半年的粮税了!

    哪怕按照往常一石米粮一两银子的折抵,也需要十七万银两。

    别看常定乡地广人稀,大多有上百亩的田地,整个乡往常可以收获大概六十万石的米粮,要征收的粮税通常达到六成,大概是三十六万石之多。

    田地越多,交纳的粮税也就越多,那些贫瘠的田地,出产甚至都不够粮税,因此即使有大片荒地,也没有谁愿意去开垦。

    一百亩的田地,起码要交纳一百二十石米粮,剩下来的也不过就是六七十石,要是没有其他副业,这六七十石米粮,最多只能养活一家十口人。

    如今环境比往年更差,各乡的下半年的粮食产量,也就是二十万石左右。

    粮官下到常定乡,要求常定乡交纳十几万石的米粮赋税,简直是要常定乡两万乡民的身家性命,剩下的两三万石米粮,根本不够常定乡两万人吃上两个月,来年开春都挨不到,更别说挨到春收!

    可想而知,这个任务发布下去,会让常定乡之人何等愤怒,二话不说杀了通传粮官,聚众抗税是极有可能的。

    邓青见到众人没有说话,心中顿时打了个咯噔,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一众大同县的官员,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既然有可能发生抗税之事,自是需要管辖大同县几千兵将的典武从事出面。

    虽然真正掌握军政大权的是刘岩,问题是邓青是挂着典武从事这个称谓,名义上是军队的直接负责人。

    这个时候,楚河已经着手制造八牛弩了。

    他不能把底牌都压在甘天身上,若是甘天无法压制凤来县的那个四品学士,八牛弩便是他的后手。

    庄仲能是木匠村的老匠师,有一手好技艺,教出了十几个手艺精湛的徒弟,如今,已经很少亲自动手打造木器了。

    年轻的时候,庄仲能随老父亲在外面闯荡了几年,不过,十年前回到木匠村的时候,只有他和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女娃,叫庄仲能为父亲,老父亲则是不知所踪,估计是死在外头了。

    木匠村世代以打造木器为生,种植田地的不多,几乎人人都能打造木器。

    庄仲能回来之后,手艺却是大涨,不管是多么复杂的器具,只要他看上一眼,就能打造出来,而且经久耐用,别人打造的木犁能用两年,他的起码能用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