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刚划过疑惑就见有道目光射来,是阿平似有所感地侧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我眼波流转,立即毫不犹豫地走来。[

    令我讶异的是,刘寡·妇竟像是无动于衷般地依旧垂着眸。

    阿平走到跟前低头飘了眼我手上端着的药碗,眉头一皱就接了过去,本以为他要亲自去喂刘寡·妇,却没想他弯腰竟将药碗放平在了地上。再起身时便拖了我的手往外走,我回头而望,正好看见杏儿梨花带泪的脸。

    阿平并没有拖我回房,更没有回佛房,而是一路向外穿过门堂出了大门。

    清晨的徐风吹来会有一丝凉意,我不禁打了一个颤,但阿平似乎并没有发现,在前头拉着我跟倔牛似的乱打乱撞的。有早起农作的人朝我们投来目光,其中有几道隐含戏虐,我不由生出一股怒意。这些人肯定在心里头瞧不起阿平,用看傻子和笑话的眼光看待他。

    然而阿平根本不予理会那些人的目光,拉着我渐渐走出了村子也不停步,见四下无人了我才拽了拽他衣袖问:“谁招你了?”

    阿平停下来回过头,脸上愤愤不平,“她让她住咱屋了。”

    哪怕他指代不明我也立即明白过来是何意,面色顿时一变,随即眯起了眼。杏儿昨晚没回去,而且还住在了我们的房中?按理昨晚我该在佛房罚跪,房中就只有阿平一个人在,若不是他又偷偷地跑来,是又要上演洞房那一幕将杏儿与阿平生米煮成熟饭?

    我没有想到刘寡·妇不单单只是有这纳妾的念头,竟已付诸于行动。定然一早杏儿起来熬好药后便告知了她昨晚阿平没有回房,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哪,这就是阿平过去看望她却反而被气得暴走回来找我的原因了。

    且不说杏儿,刘寡·妇这般做当真是一意孤行。不该是这样的,我与阿平成婚也不过三月,她若真那么喜欢杏儿就如我之前所想该在早前就讨回来当媳妇了,何故又再来让阿平娶我呢?难道……是因为这次我让阿平受伤一事?

    现下多想也无意义,事不关己可高高挂起,一旦关系到自己我也感到郁闷。只得转移了注意问阿平:“那现在你拉我出来打算作什么?”

    “我不要回去了。”

    “……”

    阿平一时任性要离家出走,我心中有郁结也不想这么早回去看刘寡·妇脸色,便随了他的愿。本以为他是胡乱走的,却在登上一土坡后眼前豁然一亮,不远处的河冒着袅袅白雾彷如仙境,河岸边一周全开满了小黄花,远远站着眺望都觉此景美不胜收。

    可当我们靠近时我才发现那以为的河其实不是河,而是一个不算大的潭,而那升腾在上的也不是白雾,而是热气,这竟然是个温泉。

    明显潭边温度要比别处高很多,本来我还有些手凉,到这里只站了一会就开始汗流浃背。阿平更是已经无顾忌地脱下了外袍,但显然还是热,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时对我说:“兰,我想洗澡。”

    洗澡?我有些迟疑地问:“这水……干净不干净啊?”

    常识告诉我不是所有的温泉都能沐浴的,有时候水质里会有对皮肤伤害的物质在里面。但听阿平道:“干净,我洗过好多回了。”说话间他已经将自己的上衣给脱了,光着膀子跃跃欲试想下水,却还在巴望着我想得到我的同意。

    平日里因水源紧缺的缘故,并不能天天都在房中洗澡,而且虽然有那木桶可以泡澡,但泡上一会水便凉了。所以在看到阿平眼中的渴切时,我点头同意了。

    但没料阿平得令后竟当着我的面直接脱了褥裤,等我反应过来急转回头时已经该看见和不该看见的都看到了。

    听得他入水的声音后才回过头,蒙蒙白气里见他就露了个头在外不由一急,询声而问:“水很深吗?”见阿平不作声我忍不住走近一步,哪想他突的从水中直身而起,水珠四溅向我,凌乱中我直愣愣地看着,忘记了反应。

    水位其实只到阿平的腰线以下,刚才他应该是蹲在水中的,这时站起来后水珠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滑过胸膛,落至腰处,再绵延至水中。只要再多一寸应该就能将他全部看见,可偏偏就差了那一寸,似隐非隐,似露又非露。

    鼻子一热,激回了我的神智,连忙慌乱地移转视线,心脏噗通噗通每一下都跳得我感觉快要飞出来似的。连续深呼吸了几下才终于将那股热流给压下去了,否则我怕当真要对着这具身体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