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把门关上他劈口就质问:“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耸耸肩睁眼说瞎话:“忙啊,一家子的活都得我干,一屋子的人都得我照料,哪里抽得出时间?”

    小同很好糊弄,一听便皱起眉来:“那你不得累死?”

    “死不至于,还剩半条命倒是真的。[”

    “那今天……姐夫怎么没和你一同回来?”

    到底还是他单纯,有什么就问,也不藏心机。“我这不是故意跑回来偷两天懒吗?要是他跟着一块来了,肯定今儿就得再赶回去啊。”

    小同一听立即摇头:“那还是别让他来了。”

    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又不由笑了起来,到底亲疏有别,以前没白疼他五年。从怀中摸出一个红纸包递给他,临出门想到自己是已经嫁出门的姑娘,回娘家不好空手。而昨儿洗衣时摸着阿平的衣袍里有一些碎银子,便拿了两个小块的用红纸包了当作小同的压岁钱。

    小同迟疑地接过去打开来一看,乍舌而问:“为啥要给我银子啊?”

    “给你压压岁,快收好,可别丢了啊。”

    他一听立即点了头回身去掀床铺盖,将红纸包藏到了最里侧。等他藏完后回身过来,我将他上下打量,感觉他的气色似乎不错,便询问道:“近日身体可好?”

    他眼睛一亮,炫耀般地与我道:“我已经有三个月没生病了。”

    这很好啊,但就是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一般他这体质一到冬天就最容易发病,所以原先几乎每到过年家中就愁云惨雾,忙着为他看病煎药,年也没心思过。

    小同紧接着又道:“多亏了姐夫。”

    我怔了下,“阿平?怎么回事?”

    “大概半年多前吧,姐夫让一位姓江的老郎中来为我治病,那老郎中的医术比咱们村的那些蒙古大夫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最主要的是看诊和抓药都不用钱。起先给我开的药是调理,在那期间我还染过两次风寒,调理了三个多月后便明显体质好起来了,至今我都没感不适什么的。就连阿爹和阿娘都大呼奇迹,称江大夫为神医呢。”

    我是彻底愣住了,这件事阿平从未和我说起过。小同口中老郎中显然就是江大夫,他的医术自不必怀疑,比起普通的郎中好上太多,可是从坝头村到银杏村有十里路,难为老郎中要两地来回跑。

    原本我回娘家就是想避开了不去想阿平,哪料回来了听小同说出了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那心就仿佛被猫爪给挠着,有些痒又有些麻痛。

    小同自不知我心中苦楚,他心思单纯地念着这个姐夫的好,还让我下次回来时一定要跟阿平一起,幸而阿娘来唤我们吃饭,他才罢休,我暗松了口气。

    回娘家住个一两天叫热闹,但我住了快一周了,发觉阿娘不淡定了,时常对我欲言又止的。这时候我还没点眼力就是自找没趣了,初八一早收收东西便跟阿娘说要回,看她不懂掩饰地暗松口气的神色,不由失笑。

    我从怀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块碎银塞进了她手中,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惊愕。其实我这阿娘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观念很守旧,一辈子为家里琐事操劳。

    家里最不舍我的还是小同,他一听我要回了就闷闷不乐。但真要走时又巴巴地出来送,忍不住伸手要去揉他的头发,可手伸到半空就僵住了,这个动作……是我对阿平习惯的。

    我缩回了手,忽略小同眼中的困惑微笑着嘱咐:“要听大夫的话,把身体调理好。”

    “知道啦,你这几天都啰嗦多少遍了。”少年嘴里埋怨,眼中却没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