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他……”

    “你认为他能想得到这些?真正让他来找你的人又会是谁?你在想维护他们的同时,而他们在利用你,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我的话再次被阿平堵住时,心火也不由上来了:“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是,不管是燕王还是朱高煦,可能就是想借着我的口来找你,可我难得就是不明是非的人?还是你认为我当真愚笨如此甘愿被人拿枪使?我自有我的判断力,来找你就是要将整件事弄清楚,为何你皇祖父要在临终前对二王下手,而在你登基称帝后又有这么大的举动?为什么这些你不能跟我说说,而是要这般曲解我呢?”

    我以为他会大怒,可就只是看着我,漆黑的双眸变得越来越深暗,我的心也在沉,他还是不愿意跟我坦白整件事的经过吗?

    却见他突然低眸轻语了句:“是皇祖父的临终遗旨。”

    “什么?”我愕然。

    “皇祖父在最后那段日子只能卧病在塌了,我以储君身份暂代他管理朝政,下朝后便将朝上所禀奏折一一说给他听。可有一天皇祖父半夜惊醒,宣我到殿前却迟迟不开口只愁眉紧蹙,眼看上朝时间都要耽误了我提出来,他却突然下令要亲自上朝。没有人知道为何他在朝上要下罪两位王叔,并且立即查办,当时众臣惶恐大气都不敢出,等下朝后我问起祖父原因,他沉目良久都未肯说,直到最后那一晚他才对我下遗诏而告知事情。”

    听到此处我徒生不好的预感,隐约有什么念在脑中滚过。只听阿平继续道:“他说有人托梦于他,告诉他在我登位后朝政不稳,最终被取而代之,而取代我的人正是我那众多王叔中的一人。他盘算再三,认为二王与三王最有可能拥兵自重,也是在我父亲没了后属他们的势力最强,所以先为我斩掉祸根,余下诸王中只有燕王还有可能对我产生威胁,但皇祖父认为大明的江山需要他来保卫,燕王暂时不能出。而在他生前不能再多动手了,否则会让朝廷大乱,也让诸王群起而攻之。命我在登基后可逐一攻破,撤掉诸王藩位,将权利都回握于手。”

    彷如一道白光化成的箭射穿了我的脑子,使其变成了一片空白。

    阿平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朱元璋的……一个梦?我几度张口,声音都哑在喉间,怔忡的视线里黑眸露出心疼,将我拉进怀中,“兰,我已经将所有的事都说给你听了,毫无隐瞒。无论如何我已经上位了,绝不能辜负了皇祖父对我的期望,必须要保这朝政无所动,不能让大明的江山毁在我的手中。”

    “可是,难道就因为一个梦?”我艰涩而问。

    “一朝为帝王,不容有任何一个可能影响朝政,哪怕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或许残忍,但是也没有办法。这是皇祖父在临终前一再对我告诫的,命我切不可心软,并且,”他顿了顿,“我发过毒誓,但若不遵遗诏,便永生永世失去你。”

    我心头一震,惊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视线中阿平冲我惨笑:“没办法,皇祖父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你,他让我用你发毒誓,我不可能不遵。”

    我没有想到朱元璋会这么狠!他深知我已经成为了阿平致命的弱点,便以我为要挟,在他还在位时逼着阿平承继他的遗诏。可是这所有所有的根源,不是朱元璋,也不是这残忍的君主权利,而是我。

    昏沉半年,浑沌度日,不知白天与黑夜,可是在那漫长岁月里我大约做过两个梦,一个梦是那只有声音的人与我对话,另外一个,是我与朱元璋对话。

    在梦中时我因为知道是在做梦,所以说话无所顾忌,将心中憋藏了许久的历史秘密朝着朱元璋质问出来了。而今阿平说朱元璋因为做了一个梦便下了杀令,要让阿平在登基称帝后一个个地把那些王叔都斩杀,以求来保江山稳固。

    我预想过各种可能,也不断衡量局势,始终认为以阿平的宅心仁厚不太会贸然撤藩杀王。可万万没想到根源会出自我,会是从我口中说出的梦话而导致局势真正走入历史。

    这个锅要我如何背?而我又如何能逃脱责任?

    胸腹处一股暖热直往上冲,我越想压下去就越压不住,“哇”的张口,血箭飞射而出。垂倒的视线里是阿平惊骇的脸,我摔在他怀中,胸口剧痛。

    “来人,传太医。”耳边是阿平惊急的吼声。

    想要试图安抚他,可是没有气力,以为自己会昏过去但觉一口气一直吊在那。知道定是刚才获知这一切经过后心血翻涌而出了。阿平将我抱到了榻上急得不行,却还要来安慰我:“太医很快就来了,你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这个样子好难过,总想着要为他逆天改命,穷尽了心思想要挽回他与朱棣之间的关系,殊不知这一切是因我而起。真的是因我而起!

    后来太医匆匆赶来了,为我号脉时只觉心肺剧痛难忍,但却仍不致昏。等太医诊断完愁眉紧锁,欲言又止,被阿平喝令了才缓缓道来,说我是因情绪一时激动而导致吐血的,也因此而损伤了心肺,原本就体虚未愈,吐血之后怕是会有并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