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博单手端着高脚杯,轻轻抬手往嘴里送时,冷不丁听到郭思意提及他姓名的声音,手微一颤抖,红酒顺着嘴角流下。

    他连忙把红酒杯离远些,用手指抹掉嘴边残留的一点红酒污渍。

    记者的闪光灯已经对准了他,这一幕已经被摄像机完整地录下来。

    人群中再次响起纷纷扰扰的议论声。

    沈文博只是想围观一下他这位从小受宠的哥哥吃瘪的模样如何,没想到这场火会引到自己的身上。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郭思意,今天是沈氏集团成立三十九周年庆祝宴,你不要以为来了这么多记者就可以瞎说。”

    “我瞎说?”

    郭思意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原主的记忆开始涌现,那时沈文博在她们村子里挨家挨户,才找到了改名换姓的原主。

    那时原主的养父车祸在医院住院,家里本就靠着养父苦苦支撑,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扰乱了郭思意平静如水的生活。

    是沈文博突然的出现,说只要原主同意跟他走,养父的医疗费用都由他来承担。但有个唯一要求,走了之后就意味着和养父母断绝一切关系和来往。

    她不能再和养父母有任何联系,亦不能再重新踏进她生活了十来年的乡土。

    原主一开始是犹豫的。

    可沈文博却告诉她,她的养父母之所以会收养她,是因为想等到她成年,好去沈家索要一笔不少的养育费用。

    原主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但第二天她去放了学去医院照顾养父时,被养母狠心拒绝。

    养母告诉她,她家里人已经来了,养育义务也到此结束,让她赶紧离开。

    原主不信,养母又告诉她,这么多年其实他们和沈家一直有联系,不然为什么她的养父一出事,沈文博一下就找到了他们?还给予援助?

    养母冷言冷语,一声声一句句让她滚,离开乡镇,去大城市找她的亲身父母。

    原主纵使再怎么无法相信,一手带大自己的亲人此刻只想赶走自己,养母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她甚至立了个字据只为和她断绝关系。

    原主因此和沈文博北上。

    郭思意陷入回忆,望着沈文博的眼眯了眯。

    大脑闪现的片段是,在无尽的白,白色墙顶,白色墙壁,白色床柜,白色床套…鼻间有淡淡的药水味的病房中,养母面无表情和她的对话。

    “我们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没有善良到可以免费替别人养孩子十多年。的确,我们都在等你成年,等你成年后送回沈家要一笔养育费。”

    “只是没想到你爸…你养父这个车祸来的这么突然,不得已才提前把沈文博,也就是你亲叔叔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