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确被汤药催得生了倦意,遂阖上了双目。

    温祈自丛霁目中侥幸逃生,堪堪松了口气,忽而闻得丛霁道:“你适才亦服用了些许汤药,亦该当多歇息,朕好些了,你毋庸再守着朕。”

    他适才确实服用了些许汤药,一部分是自丛霁唇上舔舐而来的,而另一部分则是在与丛霁唇舌交缠间,自丛霁口中渡过来的。

    他与丛霁接吻了,且是深吻,不过于丛霁而言,定然没甚么了不得的。

    丛霁尝过不知凡几的朱唇,他的唇舌显然及不上千娇百媚的女子。

    思及此,他心口升起了一把无名火,他瞪着阖目欲眠的丛霁,垂下首去,张口咬住了丛霁的唇瓣,以牙尖碾压着。

    丛霁并未反抗,连眼帘都不曾掀开,纵容地任由温祈肆虐。

    温祈不慎,失了力道,竟是将丛霁的唇尖咬出了血来,血腥味即刻蔓遍了他的口腔。

    待温祈的利齿退去,丛霁才掀开眼帘,摸索着抚上了温祈的背脊,继而轻拍着这背脊道:“你已教朕皮开肉绽,可满意了?快些歇息罢,你守了朕一夜,几乎未眠。”

    温祈顿生感叹:“陛下若能像关心我一般关心自己该有多好?”

    丛霁不假思索地道:“对于朕而言,你较朕自身更有关心的价值。”

    ——你将会成为一代名臣,而朕不过是受黎民百姓唾弃的暴君罢了。

    听得丛霁的回复,温祈并不意外,强忍着愤怒问道:“为何?”

    丛霁答道:“朕杀人如麻,而你应当连一桩恶事都未做过罢?”

    温祈确实从未做过一桩恶事,他望住了丛霁道:“陛下既然认为自己杀人如麻,并非善事,为何不改了?”

    “朕改不了。”丛霁不愿再继续谈论此事,不然,他会认为自己与温祈同榻共眠乃是对于温祈的亵渎。

    是以,他转而道:“寐善。”

    “寐善。”温祈仰起首来,亲了亲丛霁的额头,心道:亲亲便能改了。

    过了整整一日,丛霁方才退热。

    他正欲下床榻去,却被温祈埋上了蝴蝶骨。

    温祈伸手,探了探丛霁的额头,确定丛霁的体温已恢复正常了,松了口气:“陛下要去做甚么?”

    “朕要去审问与甜汤有牵扯的一干人等,且奏折想必已堆积了许多,朕须得去批阅奏折了。”丛霁已有两日不曾批阅过奏折了,这是他称帝以来第一回如此偷懒。

    温祈自丛霁身后圈住了丛霁的腰身,又将下颌抵于丛霁左肩,并附耳道:“现下不过子时,陛下不许劳神,陛下虽已退热了,可陛下心口处的伤口尚未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