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上首处,李太守坐在左边的下首处,楚流云坐在右边的下首处,再往下便是柳如烟。

    楚玉一进屋,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冷意。

    “祖母,可用早膳了?”楚玉没有搭理李太守,而是直奔老夫人而去,乖巧的小模样像是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

    老夫人看到宝贝孙女儿过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李嬷嬷,示意道:“李嬷嬷,将大小姐带回后院。”

    老夫人才不会让李太守将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带走呢,不论如何都不行。

    李太守一身官服,眉眼间皆是肃杀之气,“老夫人,桑老爷之死与大小姐脱不开干系,桑家人已经告到了府衙之中,本大人自然要来提审嫌疑人。老夫人莫要仗着自己年岁大就胡作非为,不然……”

    “不然怎样,李大人还要将楚家一锅端了不成?”楚玉冷声道:“桑老爷的尸体在哪儿,可请仵作验尸了?”

    李太守翻了个白眼,轻哼道:“老爷子是被气死的,又不是被毒死的,验什么尸。”真是不学无术,什么也不懂。

    楚玉笑了笑,“既然是气死的,那与我又有何关系呢?谁能保证桑老爷是被我气死的,就因为我们昨日在府门口深切地交流过彼此的想法,就断定是我气死了老爷子?李大人要是这么说,我还觉得是老爷子之死是与丧女脱不开关系呢。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往根儿上查吧,看看桑家小姐为何自尽,如何?”

    李太守被说得哑口无言,往根上查,难道还要把他儿子查出来不成?

    “大小姐真是好口才啊,只可惜,官府办案是有流程的,纵使大小姐所言非虚,也要跟本官回府衙做口供。”说罢,李太守起身,冲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说道:“老夫人莫要依仗身份妨碍公务。”

    “你……”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

    楚玉却是安抚般地用小脑袋蹭了蹭老夫人的手,轻声笑道:“祖母放心便是,玉儿长大了,能够为自己、为楚家阻挡一面了。”

    楚流云的神经似乎还处在桑柔自尽一事中,但此时看到楚玉跟在李太守的身后往外走,忽然间站了起来,一把将楚玉拉到自己的身后瞪着李太守,新仇旧怨似乎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你们害死了柔儿在先,现在还想将我的女儿带走?休想!”

    “喔?楚老爷要慎言啊,不然,本官告你诽谤,将你请去府衙喝茶,那可就不好看了。”

    “李太守好大的官威啊,动不动就想将人带到府衙,难道临州府衙是你们李家的私宅吗,谁都可以进去溜达一圈。”阴郁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悠然传来,顾长卿负手走了进来,面上难掩烦躁之色,“李太守明知桑老爷是被气死的,还要来楚家找麻烦,我看你这个太守之位真是做的太久了,久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李太守眉目一挑。

    他可以不把楚家放在眼里,却不能轻视了顾长卿。只可惜,那帮人居然连这么一个小娃娃都杀不了,真是一群废物。再联想到一直毫无音讯的林安,想必也是被对方控制了。

    李太守心下烦躁,水影寨怕是留不得了,这个顾长卿身份虽然特殊,但若是再留下去只会坏了更多的事,不仅连累自己性命难保,怕是贵妃那边也难以交代。

    心下一横,李太守严词道:“顾公子身为顾家的嫡子,当知朝堂之事切不可随心而动。本官今日是在此办案,且不说你只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就算你已成年,却也是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如此情形之下,竟敢与本官如此无礼,当真是反了。”

    “反了?”顾长卿冷笑,“刺杀我的那些人……不用查也知道是什么身份。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你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将他们拿到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李太守觉得凡事都要走一下官府的流程,不如我先将抓到了水匪林安送到您面前,您给好好审审?或是,我将那些逃跑未遂的刺杀也都送到府衙,您给一并审了。待有了结果之后便直接送到京城顾家,若是我爷爷那边能满意,那就最好了。若是他老人家不满意,那就只能……上报朝廷了。”

    李太守隐在袖中的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这个该死的少年,竟然敢威胁他。

    若是将林安和刺客一并送到顾家,此事必然会闹大。贵妃自顾不暇,又怎会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