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草草对付的头发还滴着水,燕妫只得拿帕子给他擦,嘴里唠叨着:“也不着急这会儿,自个儿的身子都不在乎,要是病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闻人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提起筷子夹菜吃,只笑眯眯道:“依依也来吃,今日是你生辰,又不是孤的生辰,哪里有叫你伺候的道理。”

    燕妫反倒“嘁”了声:“王上如是着了风寒,臣妾就得更麻烦,还不如此时伺候好呢。”

    闻人弈不以为意,拉她坐下,倒满两杯酒:“暑气未消,等会儿它自己就干了。良辰美景,莫要辜负韶华,今日依依生辰,孤敬你一杯。”

    燕妫只得丢下帕子由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香清冽,穿喉而下,是久违的痛快,叹:“韶华易逝,又老一岁。”

    “是人都会老,是人都会死,但求无憾。当哭则哭,当笑则笑,当满饮此杯便满饮此杯。”他又酌一杯,仰头饮下,大赞一声,“好酒!”

    燕妫又为他满上,听得他这番话,笑问:“王上从何处沾染的江湖气。”

    “奔波千里,看遍山河,自然有之。”

    “看来王上这趟远行收获不小。”

    闻人弈给她夹菜,眼底不乏意气,也不乏笑意:“自是不小。”

    可见他去巡视兵营,对看到的效果很是满意。歧国的军队既然能平定整个南国,素来就是善战勇猛的,不似大羲虽配备精良,却总是缺少一二分敢死敢搏的军魂。

    他将概况与她说了一遍,又点出不足之处:“我歧国兵将军备质与量都大有欠缺。除锻造一批新的兵器外,孤打算再造些云梯,云冲与渡濠。”

    “这些可都是攻城的东西。”

    “嗯。”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主动北上。钱,缺钱……但是这应该已不是大问题,眼瞅着沈、周两家都捐了钱,这捐钱之风或许即将兴起,谁都清楚,若是将来天下易主,为什么不现在就争个从龙之功呢。

    他本说着钱的事,聊着聊着,忽然筷子“叮当”一声敲在碗上:“嗐,瞧孤说了些什么,今日依依生辰,怎么说这上面去了。”

    燕妫托腮笑,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那不然,还能说什么。”

    要说的可就太多了,闻人弈赶紧将政务抛诸脑后,想了想,问她:“孤送的花你可喜欢?”

    “喜欢。”

    “秋海棠可喜欢?”

    “喜欢呀。”

    “嗯,这相思酒孤也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一人深笑,一人埋头。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冷热刚刚好,他的头发已干了,燕妫取来一截发带给他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