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去拿。”秋华笑嘻嘻的,小姐好像又笑了,自从元妓来了以后小姐情绪肉眼可见的多了,比如今日便生气了,现在又笑了,没有整日板着脸,真好。

    主仆两人继续坐下来核对林府家宴的账,早已把那被她们恶语中伤的人忘到脑后。

    叶流觞失魂落魄的走出账房,太阳西偏,阳光变得柔和不再刺眼,暖暖的照在身上,只是她的身体却透着冰冷。心情沉重的走出偏院,路上有着三三两两的奴仆,只有她形单影只,想到方才少夫人那般言语,她有点自我怀疑。

    都说经受苦难后迎接的便是新生,这时的叶流觞不由得陷入怀疑,真的有新生吗?她感觉奔向的是毁灭呀。日日在这林府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弃子,无依无靠,正在慢慢消失,还能新生吗?若是新生的不再是她,又或是已然疯魔,是否还叫新生呢?她是否还活着,有时候她自个儿都快分不清了。

    不知不觉便走到前院,她发现大门前有几个家仆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她对别人的闲聊八卦无甚兴趣打算直接走过,只是经过的时候,微风还是把那阵阵议论声传到她的耳中。

    “知道吧,刚刚粮铺说今日不卖了,那些从早上排到现在的人都在哭天抢地呢,哎哟,真可怜呀。好些人还说干脆不走了,就坐在这等到明日粮铺开门买粮呢。”

    “可不是嘛,方才我出府挂灯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妇人刚要排到了,结果粮铺却说今日的已经售完,那妇人当场就跪在地上了,你说多崩溃。”

    “唉,换我也会瘫在地上,排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结果还没买到粮食,真是太折磨人了。你说他们怎么过冬呀。”

    几个奴仆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耳边,叶流觞听的不大真切,但是还是听清了粮铺,粮食这些词。因着她经历过饥饿旱灾,对粮食两个字格外敏感。奴仆们说粮食?对了,今年也是旱灾,也不知晓外边如何了。她止住回房的脚步,转身往那几个奴仆走去。

    几个家奴还在议论纷纷,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叶流觞,直到叶流觞走到跟前他们才浑然察觉。

    “元,元妓?”几个家奴面对着突然走到跟前的元妓下了一跳,这元妓怎的走路没有声的。

    “嗯,抱歉,方才听到你们说话。你们是说现在外面已经开始购粮了?”

    “对呀,今日早上我把灯笼收回来时就看到外边在排队了,刚刚我出去挂灯笼还排着队呢。而且粮铺都说今日售完,那些人就打算直接在粮铺前过夜了,势必要买到粮食呢。”

    “现在就屯粮?这都还没到秋收呀。”叶流觞很疑惑,现在才八月下旬,还没到秋收时节,为何要屯粮?

    “哎哟,元妓的消息真是不够灵通,最近粮食已经抢收了。”几个家奴好笑的说,这元妓消息有点落后呀,这几日粮食抢收几乎所有奴仆都传遍了,这元妓活在什么角落吗?

    ……

    叶流觞惊讶的微微瞪大眼,其实也不怪她消息落后,这府中的人都在和她避嫌,她平时都是一个人,上哪了解外边的事情。而且粮食为何抢收?一般来说抢收意味着闹灾,可能是火灾,水灾又或者虫灾,她怀疑的问,“外边闹灾了?”

    “对呀,听说闹了蝗灾,不得已只能抢收了。”

    叶流觞的心彻底沉下来,看来今年又是灾年,她是因着旱灾卖身的,进府后也没见老天下雨,受旱的田地肯定更多,现在又说闹了蝗灾,今年的灾情不容乐观呀。只是既然抢收了为何却疯抢粮食呢,这大龙朝的粮食收上来交了粮税就归老百姓自己吃,缺粮或许是收成不好,也可能是赋税多。

    “为何没有粮食,哪怕抢收也不至于刚刚秋收就得疯抢粮食罢。”

    “唉,听说是粮税比去年多了一倍了,缴了粮税后余粮都吃不过冬天,只能抓紧时间先屯粮了,不然粮价该要上去了。”

    “就是说,这人忙碌一年到头图个啥,还是我们好,至少我们兢兢业业干活,主子们不会缺了我们一口饭,而他们兢兢业业种地,却连糊口都不成。”

    “可不是嘛,若是我呀,都不想做了,去卸货还得几个铜板,这下地若不是朝廷规定要求下地谁还干,反正也种不出粮食,对于我来说结果都是饿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