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中式的马车太过狭窄,只能盘腿而坐的关系,加之在城外满是坑坑洼洼的官道上行驶时极为颠簸的关系,所以,不过只是刚一出城,朱明忠便命车夫停车,然后跳上了护卫换下的马。

    心情极为不爽!

    虽说是骑在马上,可朱明忠的心情依然显得很是沉闷,那眉间甚至还带着些怒意,之所以会如此恼火的原因非常简单,在给予军功者特权一事上,府中的官员几乎都站到了他的反对面。

    “幸好还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特权,要不然不知会翻出什么样花来……”

    在朱明忠看来,给予立军功兵士的优待,并不算丰厚,尽管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发现所谓的“读书人不纳粮”,不过只是后世明黑的“人云亦云”,但相比朱明忠制定的“军勋特权”,现在的官员士绅享受的特权远超过他们,现在满清仍然沿用明朝对官员士绅的优等规定,除了不革功名不得上刑事的司法特权外,官员免除赋役也有具体的规定,京官一品免粮赋30石,徭役30丁,以下按品递减,至九品免钱粮6石,徭役6丁,而外放地方官员优免则是京官的一半,以礼致仕的官(绅士)的优免是在职官员的七成,一般闲住的优免为在职官员的五成。对国子监生、举人、生员,即绅士免粮2石,人丁2丁。

    而且每个地方有多少士绅生员都是记录在册,与鱼鳞地亩册同列,每年免除多少粮赋、徭役皆有其定额。也没有任何官员会愚蠢到会为了免去几百两的田赋,而授人以柄,让政治对手得知其名下挂有成千上万亩免赋田,这根本就是送刀给政敌,毕竟,户部存在历年鱼鳞田亩册,对于每年新增、递减的免除赋役都一一记录在册。

    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来说,只要身在官位,他们就可以通过其它渠道获得更多的银子,而不是处心积虑的冒着丢官罢职的风险省去每亩少则几厘,多则一钱多的田赋。

    孰轻孰重,他们又岂曾不知?

    甚至就连淮扬两府克复之后,在统计明年的粮赋、徭役时,也是按免粮役名册一一对应,地方官吏在汇报时,也一一汇报了应纳多少,本地有士子多少,免额多少。对于地方官吏来说,如实上报这些数字同样也是他们自保之道。

    为官者首重自保,其后方才言其它,若是孰轻孰重都分不轻,又焉能为官?

    而对于这一切所谓的“读书人”的特权,朱明忠并没有命令取消,毕竟现在他同样需要得到那些人的支持,而不是把把他们逼到对立面上,甚至把府中的官员推到对立面。

    政治正确从来都只是相对的。

    即便是将近三百年后,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艰苦的那几年间,为了争取最广大民众的支持,也放弃了“土改”,而改为更容易为人所接受的“降租减息”。虽说并不算深知“斗争之道”,但朱明忠却很清楚,想要赢得任何斗争的胜利,必须要尽可能的争取所有人,而不是愚蠢的在斗争阶段把“潜在的助力”推到对立面。

    在没有站稳脚之前,任何妄动,代价都是惨重的!

    可现在,因为在士兵的军功特权上的,他们的反对,让朱明忠的心里憋着一团火,这团火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他们再反对的话,回头老子便直接颁布军令,到时候,谁敢反对,先问老子手中的刀!若是再敢轻言反对,就连他们的特权也一同免了!”

    在决策遭到反对的时候,朱明忠自然而然的倾心于独断专行的爽快,至少那样一些正确的决定不会因为不理解,而为人所反对。

    “经略还在为那件事恼火?”

    觉察到经略脸上的怒色,石磊开口反问道,声音依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味道。

    “嗯!”

    点点头,朱明忠有些气闷的说道,

    “他们也不想想,弟兄们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刀拿性命拼来的,若是没有弟兄们于沙场上为国用命,又焉能有大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