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署、两江总督署、康熙乾隆南巡时的行宫,嗯好像还有天王府,还有总统府……

    置身于“延平王府”大签押堂的朱明忠,看着这大签押堂脑海中想象着在几百年后,这里又是“总统府”的那个位置。不过好像……嗯,天王府之后的两江总督署都是焚毁重建的。

    他之所以会在这,参与军国之事,完全是因为昨天下午,大将军派人送来的通知,作为忠义军总兵的他,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二品武将……呃,这当然不是永历下的旨意,而是郑成功的封赏,因为永历帝和郑成功相隔遥远,特准其设置六官及察言、承宣、审理等官方便施政,同时允许他委任官职,武官可达一品,文职可达六部主事。郑成功每次拜封官员,都请宁靖王朱术桂等明朝宗室在旁观礼,以示尊重体制。而在夺下常州后,朱明忠就被升为忠义军总兵官,堂堂二品武将。

    而此时感觉有些无聊的朱明忠,偶尔会把目光投向座于郑成功两侧的几位宗室,他们在这个时候代表的是大明朝。

    最后,他还把目光投向了宁靖王朱术桂的身上,这位应该是大明最后的宗亲,也是最后的骨气,作为永历朝廷正统的象征,身在台湾的他,在郑克塽降清时,他便与五位妃子自杀,如此,也证明了大明宗室的骨气。

    史书上说他是仪容雄伟、美髯弘声,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丝毫的夸张之言,身材高大不说,相貌也是极为英俊,面上留有长须甚至可以用“美髯公”来形容。

    “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会心甘……”

    想着溥仪的这番话,还有所谓的“爱新觉罗”的子孙们,在那段艰苦日子中的丑陋的嘴脸,朱明忠冲着朱术桂微微一笑,而朱术桂同样注意到朱明忠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展露任何笑容,甚至主动的选择了回避。

    可即便是如此,这一幕仍然落到钱谦益的目中,身在文官之列的他,只是微微垂眉,将这一幕暗藏于心底,并没有说话。

    “诸位,目下南都已复,此次北伐可谓功成。”

    尽管郑成功平日颇严肃,但是今天则以少见的和蔼语气说:

    “十几年的艰辛,多少位弟兄牺牲,都是为了这一天。数万弟兄,终可瞑目于九泉,他日我等亦有颜见以高祖,见以先皇……这些弟兄今日死于本藩之军法,本藩焉能不心痛?”

    这是在杀人正军法哪……

    朱明忠暗自在心里寻思着,只言断生死,古人诚不欺我啊,不过只是一句话,喀喀……一千多个脑袋便被砍掉了,被砍掉的不是清军的脑袋,而是一千多郑军的脑袋,他们或是淫辱妇人,或是劫杀百姓,或是于闹市作乱。

    在几天的放纵之后,郑成功也知道要杀人正军法了,要不然长此以往,这军心又焉能不乱?

    可即便如此,当初又干什么去了?军法又岂是可纵可紧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古代军队与近代化军队的区别,区别就在于军纪,古代军队的军纪是随意的,是以主帅的意志为转移。而近代军纪虽同样严苛,但却是条文性的,即便是主将亦不能随意以军法惩治下属。想要杀头,除非是在战场上,否则必须要通过军法法庭的审判,刑罚同样也是如此。但是现代军法却是每时每刻对官兵都形成绝对的约束。

    可在这里,郑成功一句话,便将一千多郑军的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不问他们罪名轻重,只是为了一件事,他需要用脑袋去正军法。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对官兵的放纵。平常对军纪的放纵!

    “这些弟兄未死于杀清虏之沙场,却死于本藩之军法,本藩焉能不心痛?诸位一定要告诫部属,再次严申军纪。长江沿岸素来富庶,自非闽地所能相比,若是兵卒专主劫掠,那么我北伐义师又与盗匪有何不同?诸位都是堂堂的汉子,为何不辞辛劳?为何要冒着风雨巨浪一路远征而来,又何需担以性命,与本藩一同北伐清虏……”

    说到此,郑成功想起去年在羊山遭遇飓风,还有这么多年的所遭遇的一次次挫折,接着他又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诸位皆受皇上赐封之朝廷武将,如果皆无远大之志向,那么本藩亦不过就是一群无赖匪徒的首领,我等又何能获此千古勋名。古语云:“民为邦本”,本藩领兵北伐本就是要来救百姓于倒悬,又焉能如清虏一般残害百姓?所以,本藩再次重申军令:吾等北伐,本为救民,若军中将士,敢以扰民,莫怪军法无情!”

    “启禀王爷,我等必严令士卒,必秋毫无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