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芸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偌大一个寝殿内,唯有她自己躺在架子床上。

    她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心中一紧,便忙起身往外瞧了眼,结果发现窗外天依旧是黑的,并未天明。

    眼下虽是隆冬时节,天亮得晚,可嫔妃侍寝素来是有时辰的。

    除非陛下来浴堂殿的时辰晚,否则无论何人,素来不能在浴堂殿留到寅时。

    来浴堂殿之前,冷千芸还特意将这条记在心上,谁知这第一回便出了岔子。

    她不仅没能起身,就连陛下何时离开的都不知晓。

    她只想到了睡前的事。

    那时陛下拉着她,语气低沉,眉眼温和,言语之间是她从未听过的柔意。

    对方说了什么,其实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的,便是对方在她耳边暗哑的声音。

    叫她睁眼,看向他。

    这是冷千芸和陛下每回见面时,对方都会说的一句话。

    甚至连床笫之间,对方都要一再强调。

    冷千芸当然不会觉得疑惑或者奇怪,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为什么陛下这么喜欢叫她直视自己。

    她的眼睛,从来都是利器。

    桑竹仍在的时候,就曾经同她说过,虽然她性子淡漠,时常不怎么说话,可若是碰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双眸中便会散发出熠熠光辉,看上去十分吸引人。

    这话以前冷千芸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进来才隐约想起。

    灵顺殿内没有梳妆镜,她便在冰冷无月的夜里,站在院中,盯着远处依稀的烛光。

    ——一看便是一整夜。

    “冷娘子,您可起身了?”

    架子床外隔断的帷幔传来宫娥的声音,叫冷千芸回过神来。

    “起了。”她说了句。

    接着外面便传来一点响动声,过了半刻她便见那帷幔被掀开,接着架子床上的床幔也被人轻轻拿起,挂在床的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