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也不动,方承越就那样静静躺着,用一只胳膊支着脑袋,看着那张让他怎么也看不够的精致容颜,几乎忘了呼吸。征西的身体卷缩在薄薄的锦被里,睡得真沉,白玉一样的肌肤在初升的朝阳中微微发光,粉润的双唇很自然的微微翘着,连两排密密的睫毛也是。

    闭着双眸的征西显得稚嫩又娇艳,不似她睁开双眼那般时而倔强叛逆、时而刁钻古怪,真像个会折磨人的妖精……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晨练的时间——方承越当然也没想过要今早出门运动。

    沉睡中征西不知道方承越看了她多久,她在清晨的时候又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她去港口给父亲送行。这个场景总是会在清晨的睡梦里出现,后来征西寻思着大概因为父亲总是在早上搭船离开。送别的梦都是一个样儿:那个伟岸的背影走上甲板,那艘高阔的邮轮消逝不见……撕心裂肺的痛,撕心裂肺的哭……那个熟悉的背影转过身来,越走越近,她来不及看他的脸,奔向他……

    迷迷糊糊中,征西觉得有人吻她,热乎乎的唇印在她的唇上、面颊上、额头上……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两片影树叶子一样的睫毛轻轻抖了抖,似有风吹过,带来微微的凉意。

    郑征西半睁半眯着双眼,一脸慵懒地微微仰头看到把她搂在怀中的方承越,刚刚被他舔干眼泪的眼睛还有些湿润。

    似着了魔怔一般,郑征西还没回过神来,又缓缓合上眸子,隐隐约约听见门外采苓同陈妈在讲话。

    “少奶奶她?”

    “没事!小姐大概是做了一个噩梦。”采苓在门外吞吞吐吐,不好给陈妈解释。

    “既然没什么事,”陈妈低头看了看托盘里的参汤,略微一思忖,对采苓说,“家里又没有长辈要敬茶,大家且先下去忙吧。”

    征正觉得心力交瘁,小时候做了这个梦后起床,只要有人在早上惹毛她,她一准炸起来,立之只当她有下床气。担心说出来会令她母亲伤心,征西谁也没告诉。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新房里的木百叶窗关不住外面的阳光,征西动也不想动。

    瞥见那两排睫毛一闪一闪的,方承越知道她醒了,忍不住关切地问道:“西西,你做噩梦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如愿以偿娶回来的新婚妻子,竟如此老实的躺在他的怀里——幸福好像来的太突然。

    郑征西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废话!”

    “什么梦让你哭的这样伤心?”

    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郑征西有气无力的说:“别问了,再问一脚把你踢下去。”

    “那你再睡一觉,又不用起身给长辈敬茶。”看着她连说话也提不起精神还如此嘴硬,真是个别扭且倔强的姑娘,方承越淡淡地笑了笑,用手轻轻盖上她的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郑征西也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卷缩在方承越怀里时,这才想起昨晚来……猛地坐起身。

    昨晚,见方承越躺在她的床上,她开诚布公地说,她对他感情还没那么深……他立刻听懂了,说他绝不勉强她,但新婚的夫妇理应在新房里歇息……他们互相作了妥协……

    “西西,你想对我说什么?”方承越也坐起身来,见她欲言又止,轻声问道,神态温柔。

    迎上方承越深邃精亮的眼眸,郑征西愣了愣,“我们——”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下去,“我们竟然结婚了!”想想真是挺够平淡的,这中间连一点波折也没有。记得当初无论是知觉,还是知醒,谁都以为她具有反抗精神,都没想到她会接受父亲安排的亲事。

    看出征西的所思所想,方承越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西西,难道你没听说过平平淡淡才是真么。”

    征西没回答,她记得母亲也这样说过……

    下楼的时候,钟和也在。这次来伦敦,他一直在徐家住,因为徐家的房子空着,住起来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