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的菜谱在脑海里徘徊太久了,宁簌听了这话,竟想都未想地脱口而出:“殿下,墨鱼羹真的一绝!”

    话音刚落,室内徒留一片死寂。

    宁簌艰难地转转眼珠子,眼见着不远处的世子随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中欲哭无泪,宁簌登时便要下跪请罪,啊,她这该死的嘴。

    “那便依姑娘所言,安冬,传墨鱼羹,另添方才虞老点的菜食。”

    哪知,那世子竟扬声开了口,声线温和徐徐,端的是清矜自持。

    这般的解围,令宁簌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耳尖,心里头不禁腾起了一点怪异感,她总莫名觉得,这位素未谋面过的世子殿下,有些熟悉……

    …………

    许是昨日诸事交杂,又同元枝小酌了两杯,第二日醒来之际,宁簌只觉得脑子抽抽地疼。

    外廊还能听见夏芝去让人端醒酒汤的声响,秋葵本不愿再给她说些伤神之事,但迟疑着还是不得不道:“姑娘,张氏之事该如何处置?”

    这等子狼心狗肺的人,留在府中到底不是个妥善之事。况且,昨日张妈妈如数招供出来后,秋葵已经将她所说的经由写了下来,并由张妈妈签字画了押,以后她若要抵赖,这也算是份凭证。

    秋葵把字据拿给宁簌过目,少女端看了半晌,却是摇摇头让她收起来:“光是这些,远远不够。”

    宁簌揉揉眉心,沉吟片刻再道:“告诉张氏,阿娘为她求了情,便暂且留她一命,让她去后院做个洒扫的嬷嬷。另派两个机灵的丫头盯紧了她,她若传什么消息出去,定要截下来。”

    仅是她听见了张氏的招供有什么用?届时永嘉公主和陶钦平倒打一耙,说是她收买的人污蔑他们,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姑娘今日可要好生歇一歇?”

    秋葵应了一声,瞧见净帕洗面过后的少女依旧疲态难掩,她忍不住道了一句。

    如今宁府中馈是掌在姑娘手中的,夫人又倚仗且疼爱姑娘,不似旁的世家大族里,需得早起给家中长辈请安,便是多睡会也是无妨的。

    宁簌披着上裳起身,坐在镜前等秋葵上妆,听了秋葵的话她摇摇头:“今日得去京郊一趟。”

    京郊十里的那处庄子里的管事,在她成亲前一日便递了信来,说是庄子里的布匹出了问题,她本想因婚事暂且放一放,可如今……管他什么男人,自然是她的银钱更香。

    等秋葵替她上完了妆,夏芝端来的醒酒汤也姗姗来迟:“都怪厨房那几个丫头,干活一点都不利索,害得姑娘好等……”

    “夏芝,今日你便待在府中,仔细看顾着阿娘。”

    宁簌淡声打断了她的话,夏芝登时便愣住了:“姑娘……”

    从前去庄子里办事,姑娘带的都是她,今个儿怎么……

    临出门前,秋葵看了呆呆站在门边的夏芝一眼,两人目光对上,她竟不知该对夏芝说些什么好,从前提点的也提点过了,可如今多事之秋,姑娘忍耐度有限,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