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不在府中不能问她前因后果,心中的疑虑虽无进展,宁簌却闲不下来,第二日一早,她便往庄子里去了。

    所幸,这回没了永嘉公主的阻挠,马车一路顺顺利利地抵达了绸缎庄子。

    经过昨日宁簌的提点,崔管事特意命绣娘不再织罗浮光锦,而是小心翼翼地去勘察了往来安置浮光锦的库房一番。

    如此,还真被他寻了些什么出来。

    宁簌下马车时,崔管事正命人把搜出来的物什小心安置,见了宁簌,崔管事连忙迎上前来道:“姑娘料事如神,放浮光锦的库房果然有玄机。”

    宁簌抬步往前,她扫了一眼院中纷纷投来的目光,崔管事让人收好的东西也正被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这看得宁簌眼皮就是狠狠一跳。

    她道让人去搜便去搜了,可这崔管事不该是这般蠢的啊。

    宁簌蹙着眉心快步往议事的书房而去,待崔管事跟着进门来了,她觑着对方妥帖地将门阖上了,不免觉得头疼至极。

    崔管事并非是个蠢的。

    于是她道:“管事可知道安置物什毁坏浮光锦的人是谁?”

    听了宁簌的这问话,崔管事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里十分茫然,他摇摇头:“尚且还是不知的。”

    “那管事为何还这般大张旗鼓?”宁簌只觉得自己要郁结于心了,庄子里的锦缎被毁,又知晓浮光锦的存放之地,那庄子里头必得有背叛的人,虽然有很大可能并非幕后主使者,但好歹也能够知晓是谁使的坏。

    可崔管事这般“隆重”地翻找这物什,只怕那凶手早就听到风声了。

    崔管事闻言便笑了笑,低声道:“姑娘不知道,我并未只搜寻浮光锦的库房,而是告诉庄子里的人要翻出积压在所有库房里的布料,看看能否低价卖出去,所以大伙儿都不知晓咱们实则是在找证据。”

    宁簌这才明白崔管事的用心,她点点头:“把东西带过来给我瞧瞧罢。”

    崔管事明白,他冲外头低语了几句,很快便有小厮把那东西呈了进来。

    那是一盆平平无奇的绿植,叶片狭长细小,生得葱绿,但看着实在平平无奇,也是宁簌没见过的种类。

    崔管事解释道:“这盆玩意儿名为燃焉草,好似是北边传进来的……它光是这般瞧着,是同我们大梁的普通植物是没什么分别的,也无毒无害,可若是四周点起了熏香,它散发出来的东西能附着周边物什,这便是使浮光锦毁色的罪魁祸首。”

    安置庄子里的成品绸缎的库房中,向来是会放些驱虫驱蚊的苗草,如今雨水频繁,每日都要点除湿的熏香来熏。

    不得不说,安放这燃焉草的人可真真是煞费苦心了,计算得毫无遗漏,还险些都要令人以为是什么鬼神显灵之故。

    说着,崔管事又令人把毁了色的浮光锦拿来给宁簌瞧,宁簌仔细看了看那原本流光溢彩的锦缎不仅没了了华丽,上头淬染的色彩还被什么东西混和了一般,一团如浓墨重彩,一团又如轻描淡写。

    瞧着,宁簌便微蹙起了眉,若说一开始她觉得有人对庄子里的浮光锦下手,是因着绢绫坊络绎不绝的宾客挡了某些人的道,那现在却发现这竟牵扯上了北地的北垣城……

    她总觉得,事情不如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