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晴禾的奶茶店出来之时,天边露出月亮银白色的论过,她立在清冷的寒风中拦下一辆出租车,从这里到城西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她缩在后座上不知不觉睡着,来往车辆的车灯打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疲惫的面容。

    走到半路,车子猛地停下,她一下子撞在驾驶座的靠背上面,鼻子撞得生疼。她刚想破口大骂,却听见车外一片吵闹声,他问司机前面发生了什么,司机将脑袋从车窗外伸进来,告诉她前面发生了车祸。

    在他们前面还有好几辆车被堵着一动不动,正值下班的时间,道路上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他们根本开不过去,只能呆在车里干着急。

    在距离他们几十米之外的地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倒在血泊中,旁边有人不停摇头说着:“一定救不回来了”一辆警车呼啸着赶过来,几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紧随其后。

    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从拥挤的人群中走了过去,领头的一个交警走上前将男人的脸翻了过来,其他人立即震惊地后退了几步,天色渐渐变暗,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遗憾还是惋惜。

    这个已经停止呼吸的男人就是老二,几天前绑架陈仲武的绑匪之一。当他在撞上墙将自己撞伤之后便被及时送往医院,这才保住一条性命,后来胖子自首之后,警方还是将他的同伙老二揪了出来。只是他刚被医生抢救过来,处于人道主义,警方打算等到他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将他带去警局审问。

    胖子在郊区的私人医院没待多久便被警方办了转院手术,把两人转到了同一家医院。当老二清醒一点之后,他们还带着胖子去病房质证他,胖子十分不情愿,死不承认老二也是同伙之一,但是警方的铁证如山,他也百口莫辩。

    走下病床时,警察在他手上带了一双手铐,他盯着手铐看了看,沉默地来到老二的病房。此刻,他的嘴巴上依旧盖着吸氧器,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他看见胖子之后明显激动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病号服的袖子里藏着一对手铐。

    可是当他看到胖子的身后又跟进来几个身穿警服的人时,他的最终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身体剧烈晃动起来,一旁的医生将他紧紧按在床上。胖子走到他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别过头举起双手指了指他,警察点了点头又将胖子带走。

    他看见了那双刺眼的手铐,惊恐地瞪大眼睛,冲着胖子离去的背影呼喊着,可是他根本无法发出大声的喊叫,在旁人看来他的声音里充满悲怆。他没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会背板自己,对方与自己同样的病号服并没有引起他的关注,他只觉得,自己的后半生就这么完了。

    既然警方已经找到了胖子和他,那么他们绑架陈仲武的事情一定败露了,可是他想不通的是,他们之前的计划无懈可击,就算老三意外摔死,他出来严重的车祸,但是不是还有白玉和胖子在吗?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之后,他的余悸还未消,如今又收到如此大的打击。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既然钱拿不到,自己又将入狱,她跟自己一定不会有任何可能了。之前的早出晚归他一直瞒着她,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在米线店安分工作的员工,并不知道自己为了他们的未来铤而走险。

    事实上,与他失去联系的她早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夜晚守着空床的时候都会泪流满面,她曾去米线店找过他,但是老板被恶狠狠地将她赶出来,说:“我还想问你他去哪了呢,告诉他违约金再不付的话我就打官司了。你是他什么人,他再不出现你就替他付了!”

    一听这话,不用老板赶她便自己跑了出来。她如今身上还有他走时留下的一千多块钱,根本无法支付他的违约金。她不认识任何他的朋友,打听不出来他的行踪,无奈之下便又去了警局,将他作为失踪人口报给警察,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回音。

    更加火上浇油的是,没过多久房东便来让她交这个月的房租,交完房租后,她身上仅剩两百多,她自己没有工作,又失去了经济支撑,于是无法待下去。她退了房子,只拎了一包衣服又搬回到她的远房亲戚家。

    在他音信全无的日子里,她的远房亲戚一直不停在她耳边唠叨他一定是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并且让她死了这条心,他们在打击她的同时,又托人四处打听有没有可以拿出几万块的定金的未婚男人。她终日足不出户,以泪洗面,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任人买卖的商品。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寸步难行,格外想再见自己的未婚妻一面,但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察轮流值班,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上厕所的时候都不放过。他知道,恐怕从这家医院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随着他的病情好转,他开始拒绝吃药,也拒绝接受医生的治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在医院待下去,才能有更充足的时间来想出逃跑的办法来。

    他从送药的护士的口中得知,胖子已经出院,他早已将这个叛徒咒骂了千万遍,如果不是他,或许计划还能顺利进行,不知道白玉现在身处何方,或许他们三人不久就要重逢了。

    他打翻了护士的托盘,大大小小的药片散落一地,一旁的警察不耐烦了,举起他的拳头就要揍他,另一个警察及时将他拉住,可是两人在拉扯间,前者不小心弄掉了口袋里的钥匙,他看见上面挂着一把小刀。不知是谁的过来一脚,将钥匙踢到了他的床下。

    半夜的时候,他假装睡着,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逃离医院的办法。第二天傍晚,趁着警察来换班的时候,他请求一旁正在给他换药的护士帮她把床下的钥匙捡了起来。拿到钥匙后,他迅速掰开小刀,刀尖随即指向护士的脖子。

    护士尖叫了一声:“别杀我!”两个警察立即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他。

    他已经从床上跳下,后背动过手术的伤口似乎被震裂,他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一只手臂紧紧勾住护士的脖子,另一只手抵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