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长宁二十六年九月十二

    上碧茶庄原先是姜卿言祖父在世时的产业,姜伯维老将军虽是军旅之人,却极为爱茶,而南川正是种茶养茶再好不过的地方,起初只是叫人开辟了一方茶园,由在南川教养的嫡女姜清念掌管,谁知这位姜姑娘聪慧异常,几亩茶园越做越大,最后便开了这个上碧茶庄,成为正经经营的产业在官府登记挂册。

    姜寂初自茶庄前翻身下马之时,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姜三公子,姐弟相逢的欣喜在他的脸上展现的一览无遗,将满十九岁的姜卿遥身形高挑,额角脸型早已经棱角分明,早年少时脸颊的圆润早就消失不见,眉眼之间尽显英姿,器宇轩昂。

    大概是长在南川的缘故,虽为偌大产业的掌门人,但骨子里仍是飞扬的性格,一时之间也难以收敛,特别今日见到姜寂初,平日里好不容易端久了暂且习惯的姿态又被甩开不见。

    “姐!你在北边待得久了,好不容易来我这,想去哪里逛弟弟奉陪!”

    “上一次来咱们家茶庄,你还只是管事,尚未真正接手这里,一转眼都能将茶庄打理的如此好,真不愧是姜家的人。”姐弟相携走进茶庄,免去了一众人给不远万里到来的大小姐的行礼,他们二人去了一处凉亭坐下好好说话。

    “这里不过是姑姑出阁前,祖父给她练手的地方,谁想到竟然生意就做大了。祖父是个大将军,培养女儿的方法也独特,姑姑骑射管家样样精通,咱们望尘莫及。”姜卿遥煮好了茶,给姜寂初舀了一杯自家茶叶煮的清茶,知道姜寂初的喜好,煮的特地淡了些。

    这世上,能够真的记得她的喜好之人,本就不多。

    姜寂初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从前看不出,你这么精于商道,倒也不辜负了这极好的茶庄......上次你那麻烦我可是跟府上瞒的滴水不漏,到底办的怎么样你却也不来个信给我,白白叫我担心了好久。”

    “茶庄一向不仰仗官家势力,实乃低调却也是家里的必行规矩,这一带仗势欺人的老板却不这么想,硬生出来诸多麻烦,还是尚方公子有门路。”

    “你这话不对啊,尚方公子难道不是你姐我的门路吗?”

    姜卿遥一听这话,刚喝的茶猛地一声咳嗽,怪他怪他,这追根究底还是先要谢谢他这个神通广大的姐姐。

    “自然是我姐最厉害了,尚方公子刚来的时候就说了你的交代,吴旭此人不能杀。”这个名字,姜卿遥做梦都不会叫错,他咬着牙继续说道:“他背后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我原本想着不必深究,惹上了反倒不好,毕竟他与大辰商户有生意来往,各中牵连暗通沟渠之事,一时半会难以查清全部。”

    “吴旭暗地里存在的买卖,具体究竟是什么?”

    这便是姜寂初前来南川的目的之一,探查鼎丰茶园掌门人吴旭的另一层身份,并且查出为何当年叶筠茳阁主迟迟不批那一桩刺杀吴旭的生意。

    “无非是能赚钱却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还能有什么?”这就是姜卿遥最难忍的,“茶本是静心怡情之物,吴旭做的却是贩卖娼妓的营生,不知道害了多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此人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我略有耳闻,只是最近他突然有退避之势,会不会有人想要买吴旭已经铺好的财路?或者他本来就是大辰在大熙南川的生财之路。”姜寂初心里最担心的只怕吴旭根本就是别人的棋子。

    “姐,恐怕吴旭身上的消息不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这还是尚方公子找人查出来的......他是大辰细作!以茶园掩人耳目罢了。”

    这个消息,姜寂初绝对想不到的。

    姜卿遥随后的脸色比方才更加沉,说道:“姐,我也不瞒你,这就是我没有写书信通知你的缘故,我知道你解决完二哥的事情必然会回来我这里,所以有些话咱们还是见面说的好......吴旭他不是别人,他是大辰太子宇文陌的幕僚,是专门负责在南境一带打探消息的,南川茶叶生意,有咱们茶庄在,他自然是算后来的,所以那些生意上的渠道便是宇文陌花重金替他砸出来的,可吴旭此人实在滑头,居然干起贩卖娼妓的勾当,叫宇文陌知道了,原本打算费了这个棋子,不知道近日为何突然又用了?”

    听罢,姜寂初愣了半晌,随后焦虑的问道:“尚方南呢,他既然查出了这些,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他......说去找一位朋友,往南边走了,我起初还担心东南边在打仗,后来想想,他既然知晓了如此机要之事,必然也有自己需要处理的事务,我便没再多问。”

    往南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