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相见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氏指着他们,气愤不已:“你们这是在威胁谁呢?!”

    周显旸颔首:“不敢,是王妃和本王耳濡目染了岳父大人的至孝之心而已。”

    “你……无赖!”刘氏简直没见过他这样不怕死的,还仗着不怕死,要逼他们就范。

    果真不是亲生,这些庶子庶女,翅膀硬了就要回头对付自己了!

    归宁头一日,不欢而散。

    荣相见在马车里,神色倦怠。周显旸把她靠在自己怀中,轻声安抚:“放心,你娘很快就会被移入祖坟。”

    “真的吗?”荣相见没把握,“我爹是个很重名声的人,生怕别人说他不孝。”

    “我跟你保证,最晚三日就会有结果,别担心。”周显旸说罢,揉了揉她的肩膀,加重这话的可信度。

    荣相见看着眼前他微微滑动的喉结,忍住了戳一下的冲动:“多谢殿下如此费心,妾身无以为报。”

    “嗯?”周显旸奇怪,经过昨天相处,他们两个亲近很多,说话也都是你我相称,怎么忽然又这么生分了?

    “今日我哪里不小心得罪了王妃,王妃似乎心中有气。难道是因为三姐行礼时,我称呼失当?还是怪我之前不该和她打马球?”

    不提还好,一题这事,荣相见又把他那句醉梦中的呓语想起来了。她离开煜王的怀抱:“妾身不敢。”

    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周显旸没再多说。回府后,趁着王妃练琴,他把今日跟去的飞雪叫来,问王妃和三姑娘有何过节。

    飞雪的娘亲是荣相见的乳母卫妈妈,因而在侍女中格外有体面。她那个炮仗脾气,在国公府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一股脑地抱怨。

    “殿下,三姑娘本是陛下为您择中的人选。当初您远在边地,前程不明,她跟夫人合起伙来演戏,在家里闹着跳湖,逼得国公爷没法子,上长公主府卖了老脸定下与文家的亲事,以此搪塞陛下。因为这样,陛下才给您定了四姑娘。”

    “有这样的事?”周显旸有些难以置信。飞雪也不会看人脸色,重重点了个头。

    “后来您班师回京,立功封王,老爷夫人竟然还跑到宫里撺掇着说什么生恐庶女不堪匹配,想把三姑娘嫁给您做正妃,让我们姑娘给您做侧妃!”

    “幸而您不是那只认嫡庶的人,给了我们姑娘这么大的体面……”

    “您不知道我们姑娘出嫁前在家受了多少委屈冷言,在祠堂跪了一整天。如今好容易出了阁,归宁头一日,那三姑娘又故意怠慢我们姑娘,夫人还对她冷嘲热讽,她能不生气吗?”

    直至此刻,周显旸才意识到原来那天马球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彩头,而是英国公府为保王妃之位,刻意亲近他。

    而荣相知给他寄的那封信,不是让他恪守与荣家四姑娘的婚约,她以为他一定会另娶一位高门嫡女,是要他一定要选英国公府嫡女。

    他心中不免失望。他印象中的三姑娘,连最卑微的小内侍都会关心,没想到如今人大心大,也与京中贵眷们一般做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