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们被院外的拍门声拍醒。

    我隔着窗户望去,发现来人一身盛军戎装,十分欣喜,连忙去开门。却被将军一把按住,问:“穿的什么铠甲?”

    咦~~真讲究,都上门来接你了,还关心人家穿什么衣服~~

    怎的,穿得不好你还不去了?

    瞧瞧你这臭美劲!

    但鉴于将军的援手到了,我不敢太过放肆,往窗外认真看了一眼,老老实实道:“黄衣黑甲。”

    塞北三将,都以自家姓氏挂旗,服色也稍有异处。昨儿提到的萧家军着红衣灰甲;眼前的黄衣黑甲是宋家军;我们陆家军,穿的则是蓝衣银甲。

    老实说,我对将军他们家的品位很是满意。让我去宋家或萧家军,我是有意见的。两家军凑一块的时候,活脱脱一盘炒糊了锅的番茄炒蛋。

    还是我们这配色高级。

    皇帝三分塞北的意图我理解,是想让他们互相配合又互相掣肘,免得一家独大,功高震主。

    但我对这做法颇有微词。塞北军是护卫大盛的一道血肉长城。那砌长城的匠人各怀鬼胎,这长城很难不成豆腐渣工程。

    不过这心操的有点远,忧国忧民与我土匪的身份不太符,让寨中老小知道了,指不定会说我吃里扒外。影响我在他们心中的领袖地位。

    说笑了,我这两年尽吃外扒外了。不过要让他们理解我这种卧底卧到最后敌我不分的挣扎,也着实很难。

    谁让我,是这世间孤独的行者呢。

    佛曰,受身无间者永生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

    我不关心劫不劫的,我只关心佛说话算不算话,我可不可以永生不死。

    说完黄衣黑甲,我看到将军脸色明显一沉。

    糟了,不是他喜欢的颜色!

    我将踏出去的半条腿停在半空,就这么维持着高难度高水准的金鸡独立姿势时,屋主妇人匆匆跑过来,征询地看向将军,意思是能不能开门?不开咋办?

    那一刹那,我从妇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不是大娘你这功夫和手段,别老动不动想着杀人行不行?

    若是回到两年前,我大概亦会这么和自己说。

    空有一腔热血的狠,比软弱,更加无用且危险。

    所幸我碰到的是将军这等婆婆妈妈的对手,换别人,我可能已经死过千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