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乾隆陆陆续续地赏下来不少店铺,刘煜看张召重闲着也是闲着,便让他去做大掌柜的,凭他随意摆弄。张召重做的也不错,每年进账的银子只见多不见少。看着日渐丰厚的家底儿,刘煜很满足。虽然他现在用不着这些银子,可不代表将来也用不着。

    “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吧。我们父女在您这儿,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而且,有我们来唱曲儿,也能替您招揽生意啊。”一把清亮柔美的声音说道:“若不是实在找不到故人,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能这么求您,您就行行好吧,吟霜求您了。”

    “白老丈、白姑娘,不是老朽不帮忙,实在是没法帮啊。咱们东家的规矩严,酒楼里从不准卖唱的。再说,咱们这是龙源楼又不是青楼,用不着唱曲儿招揽生意。您两位还是再到别处看看吧,这酒楼也不是老朽说了算的。两位还是快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刘煜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张召重今儿大概是不在,这说话的是常驻酒楼的掌柜的平四。嘿,还真是白吟霜啊!他这都是什么点儿?!晚上散个步,就碰上雪夜谈心;出来吃个饭,又碰上白吟霜要卖唱。等会儿,是不是还能碰上完颜皓祯、鼻孔什么的啊?

    不得不说,端亲王在此刻化身成了预言王。

    完颜皓祯的声音很快传过来,“掌柜的,救人危难乃当仁不让之事,想必为此违背了你的东家,他也不会怪罪的。这位姑娘如此苦苦祈求,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帮帮他呢?这样吧,若你怕东家怪罪,那本贝勒为你作保,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不行!”刘煜终于听到张召重的声音了,那生硬的语气,真是亲切啊。

    张召重是接到通知赶过来的,他一挥手立刻有人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赶开。然后看都不看完颜皓祯一样,冷冰冰地说道:“龙源楼是端亲王的产业,除非你请了圣旨,不然王爷说这里不准卖唱,就是不准卖唱,谁作保都没用。来人,将这对父女赶走,以后不准他们靠近。”

    又是端亲王!完颜皓祯和福尔康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常常光临的酒楼竟然是刘煜的产业。

    “等等。”刘煜手指转着扇子,身后只跟着个萨福鼎。在此之前,乾隆已经带着吴书来从后门进了龙源楼,估计已经在二楼窗户边听墙角了。刘煜本就长得俊,这一刻意做派。就更显得风流倜傥,让人想不注目都移不开眼睛。

    张召重耷拉着眼上前行礼,不着痕迹地看刘煜一眼。这位主子他可是很了解的,一看这笑模样,就知道又不知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他倒不可怜被使坏的人,就是担心太过张扬,招了皇家的忌讳。皇帝看着现在是很宠溺刘煜,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不宠了呢,到那时候什么事都能找出错来。

    “大掌柜,楼上有贵客。你去招呼一番,别失了礼数。”刘煜瘪瘪嘴,决定先把张召重打发掉。他知道张召重的心思,这些脑残也不是不可放过的,只要他们及她们不上赶着招惹他。可是很显然。他希望的井水不犯河水已经不可能,那就不能怪他往死里整人了。

    “这位是白老丈吧。你们的事。本王方才也听到了。我这龙源楼虽然不收留卖唱的,却也不是不能给你寻个活计。重活做不了,帮帮厨、清扫下地面总没有问题吧?我这里的伙计,都是管吃管住的,姑娘也能跟你住一起,也省得你们再寻住处了。”刘煜和善地说道。

    “至于白姑娘。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若你不想闲着,就帮忙坐着浆洗缝补的活儿,也算你一份工钱。不然。你就自己做些刺绣之类的寄卖,也算一份营生。本王看你云英未嫁,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卖唱这样抛头露面的营生,实在是不合适。白老丈,你说呢?”

    刘煜的表情是那么的和煦,声音是那么的温厚,话语中都是拳拳的善意。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喝彩,几次穿越下来,咱这演技真是杠杠的,回到源星随便接一部电影,怕也能成就一番奥斯卡伟业吧?!

    若这白氏父女真能照着这条道走,不说过得能有多好,得个善终是没问题的。可是,他们会这么老实么?或者说,白吟霜愿意这样“碌碌一生”么?

    但凡听见这话的,绝大多数都在点头。人家端亲王爷说的对啊,而且也是个心善的。这老者虽然花白了头发,却还不到什么也干不动的年纪,做轻松一些的活计没问题。还有那姑娘,卖唱到底是流于风尘了,日后想要找个正经人家都难,人家王爷这样安排真真是再周到也不过了。

    若白氏父女真是只求一份营生活命,那恐怕会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吃住都不用愁了,还能挣份工钱,这待遇已经够好了。可若是他们,或是她别有所求呢?刘煜有些玩味地盯着白氏父女,等着他们做出选择,看看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恐怕是……不能。

    反正,一条容易走的路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若是非要往死路上撞,那谁也不能拦着他们。白吟霜是硕亲王家的格格,作为当年的受害者,也不是不能让硕亲王把她认回来,毕竟错的不是她。可前提是,她不能是个唱曲儿的。一个有污点的女人,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宗人府承认的。

    白老丈明显有些意动的样子,他虽然曾以卖唱为生,可却又不想让女儿也做这一行。吟霜如后还要嫁人的,不管怎么说卖唱都不是个好名声。他们家乡遭了灾,到了京城又举目无亲,若真能在龙源楼这样安顿下来,就是谢天谢地了。他虽上了年纪,可干点活是不碍的。

    不过,他习惯性地去看身边的女儿。吟霜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想想之前吟霜说过的话,白老丈觉得他想求个安身的想法,可能达不成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吟霜的心气儿太高了,也不知道他瞒着她那襁褓对不对。

    之所以选择在龙源楼卖唱,这是白吟霜看了好久之后的选择。现在,她更是不停地佩服自己的眼光。她先前只觉得龙源楼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却没想到这酒楼竟然是一位少年亲王的产业,这简直让白吟霜觉得凭空掉下万两黄金正砸在怀里。

    而且,这位王爷不但年轻,而且长得是那么俊俏,语气是那么温柔,性格是那么谦和有礼,简直符合白吟霜对于男人的一切想象。就连方才为她说话的那位贝勒,跟他一比也是云泥之别。现在,只是被他这么盯着看,白吟霜觉得自己都已经有了一种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