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将不经删减的账册直接呈献给杨广,那么北方三大门阀的不臣之心就会立刻暴露在皇帝的面前。但是,如今义军满天下,杨广的兵力捉襟见肘。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同时对付三阀。若刘煜直接将账册送上,只怕反倒会引得三阀一齐对付定杨军。故而刘煜根本就没必要去对付宇文阀和独孤阀,他的目标只是李阀,谁叫李阀拥有号称“天命所归”的二李子呢!

    刘煜对石青璇、傅君渝、跋锋寒等人统统不感兴趣,在得到了账册后也就离开了王通宅邸,追寻双龙而去。此时已际后半夜,月朗星稀,刘煜飞跃在野外。不多时就听见前方隐隐传来打斗声。他潜近一看,只见寇仲和徐子陵正和一个雄伟如山、身穿黄衣的巨汉激烈交战。

    “噢。居然是宇文无敌!”刘煜挑挑眉,饶有兴致的在一旁观战。这宇文无敌在先天高手中也是排名靠前的人物,拿他来让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刚刚晋升为先天高手的初丁练手,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对象……

    此时,双龙和宇文无敌的对战已到了关键时刻!宇文无敌的兵器乃是长矛,他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朝寇仲和徐子陵攻去;双龙则是各执一刀一剑,刀剑破风——宇文无敌先是横过长矛接住徐子陵的一撩,一股冰寒刺骨的真气立时从刀锋接矛身地传入了他的经脉之中,大惊之下,身为宇文阀有数高手之一的宇文无敌竟给个毛头小逼退了半步!

    心下大怒,宇文无敌狂吼着再冲上去,徐子陵握剑的手已被方才那一下震得酸麻无力,只能错开身位,横剑硬接一招来给他的好兄弟创造机会——当徐子陵被击飞出去之时,寇仲心领神会地填上空缺,使出刘煜教授给他的“破戒刀法”,整个人撞入宇文无敌荡出的一圈矛影中,刀刀搏命,死战不退!

    宇文无敌此时却吃了大亏,方才寇仲攻上来时,他以为寇仲和徐子陵都是阴寒的内劲,是以为了避免再次于“不留心”之下被逼退,他特地运起了十成“玄冰劲”去接那一刀。谁知矛刀相击时,一股炙热无比的阳气乍由寇仲的刀锋传入——阴阳相克,宇文无敌猝不及防下便被伤到了筋脉。而寇仲的刀势又是那样凶猛不要命,宇文无敌一时赢他不下,气势大减。那边倒飞出去、本该受了重伤的徐子陵竟又爬了起来,像是毫无损伤一般地冲回战圈。

    这一切终于令得宇文无敌惊骇不已——他这番来追寇仲和徐子陵,其实正是为了东溟派账册以及长生诀,他本打算先杀一人,再留一人逼问;可打到现在,宇文无敌已顾不了许多,惊怒之下,他一心只想杀了这两个小子!

    宇文无敌使出了浑身解数,密集的矛影将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都笼罩了进去,攻势狂猛、不留余地——而寇仲和徐子陵此时也将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只是凭借着世界之子的独特运气,他们才能够勉力支撑下来。

    刘煜依旧没有出手,但他的手已搭在刀柄之上,锐眼死死盯住战局,若有意外,他当然要出手救人,不过——意外并没发生,双龙以“世界之子”的无敌气运终于逼退了宇文无敌,令对方负伤而逃,简直不可思议……死里逃生的寇仲和徐子陵以刀剑撑地、大口喘气,随即痛快地大笑了起来。

    “他的爹娘可真是恬不知耻,竟给他取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徐子陵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语气淡而冷冽地说道。显然,这番生死之斗令向来贴合自然之道的徐子陵都起了浓厚杀心。

    “嘿,不过这一回他该要改名作宇文逃兵才是。”寇仲傲然笑道。若有所感地朝大树那边望了一眼,这才和徐子陵相扶而去。

    而另一边,泓而如水、迅似电闪的刀光骤现,踉跄逃走的宇文无敌在眨眼之间便已身首分离、睁目不甘而逝,杀他的人,自然是静候良久的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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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边泛起一抹亮色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正东倒西歪地躺在一艘小舟里。任由那小舟顺着江水漂流而下。

    “若时光倒退大半年,当时的我们是决计不敢想象自己竟能对付像宇文逃兵那样的高手的……陵少,你说我们这次回到扬-州。是不是也能算作衣锦还乡哩?”

    “切,”徐子陵笑道:“仲少爷怎么也不你如今的穿着,简直就比乞丐还像乞丐,还提什么衣锦还乡呢!”说着他顿了顿。也有些感慨道:“事实上在方才动手之前。我们也没想过能够打跑宇文无敌啊,不过现在我却觉得,如果我们再和他打一场的话,他的小命肯定玩完。”

    寇仲颇为骄傲地笑道:“那是当然,经过这番搏命,我们又有了大进步,我觉得现在我一个人都能把宇文逃兵打得屁滚尿流了,哈哈!”他这话倒也不全是吹牛。在顿悟心法、旁观了跋锋寒和欧阳希夷的比斗后,又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寇仲和徐子陵的实力确实有了大幅提高,几乎得到了别人苦练几年的成效。

    徐子陵正想打击一下好兄弟的嚣张气焰,却是骤然话止,因为竟有一阵战鼓声乍从不远处传来——两人立时坐起身来,远眺前方,原来是三艘船呈“品”字形排列驶来,船型尖窄,显然不是普通船只。

    惊疑不定的寇仲和徐子陵运足目力,只见那三艘船的甲板上各站了数十人,人人弯弓搭箭,或持着投石机蓄势待发,又或持着钓竿等锁船的工具,来回奔走,声势汹汹。船头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高”字。

    徐子陵略无措道:“我们是否被麻烦精附体了,为何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才不是麻烦,而是老天注定让我们两兄弟大展宏图……”寇仲轻松笑道:“只听鼓音,还当他们斗志高昂,但看他们的行动散乱无章,却是乌合之众,他们应该是随处掠夺的水贼,正好让我来显显手段!”

    “你又想做什么?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嘛……”

    “哼,麻烦?”寇仲蓦地长身而立,手扶刀柄,朗声说道:“那些并非麻烦,而是我们奠定大业的威名,不过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就做成了好几件大事,令得宇文阀、海沙帮、巨鲲帮以及东溟派都想找我们的晦气,却纷纷铩羽而归……正是因为他们的失败,才令我们打响了名声、再不是无名之辈,只要得到一个班底、建起一方势力,我们便可与这天下英豪一争高低!”说着他指了指越驶越近的三艘贼船,微微眯起眼,沉声道:“我现在越发肯定,真的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方才我还在发愁要怎样建帮立派,得用的人手就自己送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