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有很多人没睡好。

    罗杰集团往白胡子酒庄的方向出动了一架直升机是凌晨两点二十八分的事,十分钟内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知道了。

    马尔科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他收到邮件,两点时庄园里的小伙子们开着他的宝马离开。

    不到三点,一架黑色涂装的民用直升机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降落。从直升机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社会人来到停在那里的私家车前。两人一前一后敲响车窗,毕恭毕敬地请人下车,并尽职尽责地护送三人登机。

    “那辆车……”艾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话。

    “我们会处理。”其中一人用机械的语调回答道。

    艾斯瞬间失去交流的欲望。

    “祝您一切顺利,艾斯少爷。”

    那个声音又突兀地响起,像是压抑着庞大的不为人知的悲喜,艾斯从中听出一丝沧桑的颤抖。艾斯张了张嘴,想道谢,但对方在他回应之前帮忙关上舱门。

    艾斯晃了晃头,把那些搅乱大脑的想法都丢出去。他的视线落在路飞身上,应他要求而来的医生正在对路飞做简单的身体检查。舱内除了他们和驾驶员没有别人,萨博和艾斯安静地坐在机舱一边,目不转睛盯着路飞与医生,搞得医生压力很大。

    好在病人家属并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他们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来到市区,穿过一片片只有路灯闪烁的黑暗地带,在一家私人医院的停机坪降落。专业的医护小组已经准备好急救设备待命多时,艾斯本来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进医院,被从驾驶舱传来的声音停住脚步。

    机械的声音全然消失,世界重新回归寂静。艾斯转过头看向驾驶舱,飞行员取下头盔,露出须发皆白的形容。

    雷利的笑容温和爽朗。

    “不客气,艾斯。”

    艾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完完全全超乎年轻人的想象,却在雷利的意料之中。老者颇有风度,对他的失礼反应并未表露任何反感,倒是有些恶作剧得逞的愉悦。他知道自己不该却忍不住怀念拥有与年轻人相似面容的故人,血脉如此神奇,尽管两人从无交集,罗杰的特质却依旧毫无保留地被艾斯继承。

    艾斯当然读不懂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都有些什么,他甚至没察觉出面前的人是悲是喜,对方已然收敛所有不合时宜的感情。艾斯客气又克制地开口,但原本要说的“给你添麻烦了”临到出口鬼使神差地变成“回去的时候坐车吧”。

    雷利的笑容扩大,从容颔首。

    艾斯不再和他多说,去医院找萨博和路飞。

    萨博被拦在隔离病房的外头,艾斯想进去被萨博拉住。他看向萨博,这才发现对方神色微妙。

    “路飞怎么了?”艾斯问他。

    萨博拉着他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艾斯一瞬间脑补了很多东西,电视剧里警察通知受害者家属一些令人伤心的消息时都会这样安排,他木然地被萨博安排在椅子上,手脚僵硬神经发麻,连呼吸的本能都要忘了。

    “他要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