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王弗也早早地坐了马车到清晖桥来接百花,在门外等了片刻才见她和贺兰并肩出来。

    百花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红裙,比前几回更多了几分明丽,贺兰则用杏色裹住了周身的英气,整个人骤然柔和起来。

    王弗见了心里暗叹,又听得百花笑道“天还没黑透呢,朝云姐姐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嘛。”王弗心想别人这会儿都该到闹市上了,等天黑透了还算什么黄昏?

    百花虽没听懂这答的和她问的有什么干系,却仍是笑到“姐姐这两句吟得真妙。”

    果然是行家。

    王弗心里对这份文学素养肃然起敬,面上却浑然不在意地笑说“信口胡诌罢了”,只想快点揭过这一茬去,以免百花拉着她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三人坐在王家的马车上往宣德楼灯山处去,一路上听着外头的人声愈发嘈杂,感觉马车渐渐地走不动了,索性叫停了车自己下来走。

    此处已过了景灵西宫,远远地可瞧见灯山明亮辉煌、彩带飘扬,美轮美奂不似人间之物、似乎随时要乘风归去一般;两侧又有千万盏灯烛呈龙形排列,灯带蜿蜒起伏如双龙腾跃,教人叹为观止。

    “远远的还不算好看,一会儿走近了能瞧见灯山上面画的神仙故事,精致的很。”虽然看了这许多年,王弗仍是对这份热闹充满了期待。

    百花被她引着往前走,一路上也观望着路边的热闹。

    从正月初七就渐渐多起来的花灯照亮了整条长街,两侧售卖零嘴小食的小摊都摆着明净漂亮的餐具,迅捷而灵巧地招呼着面前的客人。

    临到灯山近处,百花又瞧见三座彩门,其上亦有彩带飘扬;两侧有骑着狮子的文殊菩萨和骑白象的普贤菩萨,走得近了能瞧见有水柱顺着他们手指流出、使之颇有动态意趣。

    远处宣德楼的两侧朵楼各挂巨灯球一只,其中燃巨烛,体量之庞大、衬得宣德楼如小儿玩物一般,着实令人惊叹。

    这会儿民众已经将这灯山围得水泄不通,王弗见挤不进去,只得耸耸肩叹道“挤不进去就看不见灯山上的画了。”

    百花想着这一生也许就看这一次汴梁灯会了,因而有些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

    “不过一会儿有焰火,还有宫廷的乐师演奏,也算是不多见的盛事了。”王弗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瞧着这会儿还早,不如我们先去州桥夜市吃些东西?”

    百花和贺兰都没来得及用晚膳,此时走了这样长的一段路,早已是饥肠辘辘,自然从善如流往州桥去了。

    沿途经过御廊时,白蒿见里头人声鼎沸、外头人头攒动,热闹更胜往日,忍不住踮起脚尖去张望。

    王弗见了她这样,故意要逗她,眨眼笑到“今日御廊里头有演口吞铁剑、药法傀儡的,别的还有猴舞百戏,鱼跳刀门、使蜂唤蝶、追呼蝼蚁的。”

    白蒿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冷气,当即就想转身去看,却又听得王弗道“只可惜这会儿晚了,只怕挤不进去了。”

    几人见白蒿变脸似的骤然泄了气,都掩着嘴笑作一团。

    百花笑道“这妮子最是小气,朝云姐姐可别逗她了,免得她心里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