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知道要与李修共事,起床便提前了半时辰。到了衙门,发现那位端坐在桌前,笔端的字已然写了大半页。

    都判司最大悬案:李撰之何时来上班。

    王允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上前笑道:“李兄已经到了?昨夜进展如何?”

    李修便放下笔,将昨夜和刘询的谈话,“雨露”的缺席,燕墟女人的出现,普渡典还有隐秘后门都如此这般地和盘托出。

    说着难得有了疲态,手指按在太阳穴缓缓揉动。

    王允听着,眉头越皱越深,也有些颓丧,宿醉会传染一般。

    话讲完,两人相对静了一静,王允问:“你想怎么办?”

    “请搜查令。”

    他的头更疼了,却不得不附和:“是啊,唉。这样暗中查下去也不是办法,别的也便罢了,关键是还有一条人命,再拖下去不知还能不能找着活人。”

    先前没有线索,人证的一面之词他都不大信,如今现成的疑点摆在眼前,再想装聋作哑实在办不到了。

    “强抢民女罪是怎么定的?”他哼了一声,“这个刘询真是昏了头,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浪,真当我们都判司都是死人吗?”

    “也不一定是刘询。”李修却说。

    “啊?”王允糊涂了,“你不是说……”

    “此事诡谲之处便在于,”李修揉完额角又拧眉心,“两边都有疑点。”

    “吕氏吗?哦对,有那两个燕墟女人。”

    “不止,”他从卷宗中抽出一张纸来,“你看这个。”

    是一个男子的肖像,脸上有吕大娘标出的胎记。

    “我昨日见了刘询,这胎记画得未免太准了,”李修若有所思道,“这吕氏,说她不伤心,她家里一贫如洗,几日来却从未闹着要去摆摊挣钱,似乎是颓废透顶,说她伤心,屋子却收拾得整洁,还有心思伺弄玉茶花。这花娇贵,想它开成那样繁茂,一日需要四个时辰日照,日头一移,就要将它从阴影移至阳光下,还需每个时辰浇灌一次。女儿下落不明,她为何能有这个闲心?再者,玉夫人两人亦不像是会修补桌椅家什的人。”

    王允却并不以为然:“我倒是认为事情没有这么复杂。两个捕快日夜守在那里,想必她也知道出门无望了,人出不去,长日无聊,自然找别的事消磨时间。倒是刘家这样遮遮掩掩法,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无论如何,这事还要亲去查了才知道。”

    “好。我去请令。”李修看了看时辰,想必主事已经到了,便前去拜见。

    本以为要有一场舌战,没料到对方竟轻易答应下来。

    “只是,”许主事私下里对他亲切些,“撰之,有更要紧的事给你办。搜查刘府的事,仍然王允去便可。”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