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蓝桦对金家医馆有点印象,顺着黄兵说的方向走了一段,大老远就听见一阵尖利的争吵声:“赔钱!我儿媳妇现在人都不行了,肚子里还揣着我们老王家的金孙呐,你们赔得起吗?”

    她本能地伸长脖子,结果除了乌压压一片耸动的人头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间段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本来就都是闲着没事儿出来玩的,听见争吵就跟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似的围剿过去,将金家医馆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

    度蓝桦都没来得及吐槽那大娘一边叫嚣着让人赔钱,一边又笃定人家赔不起的自相矛盾,只听到一句“不行了”就吃了一惊。

    难道那毒真那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人就没了?

    不久前还亲眼见证现场始末的黄兵显然也很意外,“不至于啊……”

    就听一个清亮男声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口下留德!那佛果是人人都吃了的,怎的其他人就没有事?”

    “是呀,您怎么不讲理呀,衙门的人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您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白云寺的佛果有问题?”

    “好啊,你们不认账了?!”那女人瞬间暴跳如雷。

    度蓝桦示意黄兵和阿德他们开路,自己则从分开的人群中间挤进去,“衙门办案,都肃静!”

    收效甚微,众百姓依旧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金家医馆的伙计正十分无奈地劝和:“里头还有病人呐,此处也不是争吵的地方,都消消气,消消气……”

    他们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本来少掌柜是一番好心出手救人,谁承想那孕妇的婆婆就跟几个白云寺的小和尚在医馆大门口拉扯起来,满口又是“毒杀人”又是“赔钱”的,搞得外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们金家医馆行医不当出事了呢!

    因为度蓝桦之前调查汪河案件时去过白云寺,那几个小和尚都认识这位走了一趟却一两香油钱都不捐的县令夫人,一看见她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激动道:“夫人!鄙寺实在冤枉呐!”

    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度蓝桦也不好表态,只是摆摆手,“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对了,你们方丈呢?”

    小和尚行了个礼,“方丈被气坏了,还要替仪式收尾,要稍微晚一点才能到。”

    凡事讲究有始有终,今年的佛诞节活动闹成这样已经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若再不好生收个尾亡羊补牢一下,智源方丈上吊的心都有了。

    对面那吵架的老太太不知道度蓝桦是干嘛的,只觉得这位太太挺有气派,听身后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好之后,顿时双眼一亮,张着两只手就要往这头扑,声泪俱下道:“夫人,夫人救命呐,可怜我那儿媳,我那金孙呐!”

    才来了几分钟,度蓝桦就已经听她声嘶力竭地喊了两遍金孙,顿时莫名烦躁。

    度蓝桦生平最头疼的就是:打滚撒泼的老太太,大街上碰瓷的老大爷,还有不够年纪不负刑事责任的未成年人。

    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后跳了一步,与此同时,黄兵等人立刻拦在两人之间,看着那老太太两只手上尖利的指甲一阵后怕,“休得无礼,有冤诉冤,莫要胡乱拉扯。”

    “小黄,”度蓝桦不假思索道,“把几位小师父和老太太带到衙门去细细问话,堵在大街上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