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花耳。

    鲜花的花?儿子的儿?

    不,是花的耳朵。

    花耳同学,你在哪儿读书?

    ……

    八中,十五中,还是四十八中?

    我休学了。

    休学?

    我身体不好。又是刚来鞍山。

    听你口音,好象北京人?

    我是半个北京人。

    我懂了。

    懂了什么?

    就是你原籍或出生地不在北京,人却生活在北京。对吧?

    对一半。

    他们就这样奇妙地相识了。相知能为知己么?

    欧阳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爽朗,因为前些日子来到这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看书,不能大模大样靠近瀑布或伸展身体。有点像小偷。行动,总是偷偷摸摸的,小心谨慎。他们约法三章,一是作为公共空间,互相要爱惜环境;二是互不打扰,个人干个人的;三是可以来往,在不干扰对方学习或休息的时候,可谈各自的读书心得,聊聊天。

    后来,欧阳知道这个看上去有点瘦弱的漂亮女孩,还年长他四岁哪。她1956年生于大西北兰州。然她长的样子像自己的小妹妹,比贝蕾不小哪。出生时心脏便不太好,她的嘴唇那样饱满而红润原是一种病态。她不能做剧烈运动,像百米快跑或跳高跳远等。欧阳无病,他体会不到病人疾苦和由此带来的麻烦,以及种种不便。

    一天,临近黄昏,响晴的天忽然天降大雨。欧阳和花耳龟缩到松树下,手举着两把雨伞身上却被淋得个透湿。雨中,花耳脸色开始变白,往昔的红润消失了。欧阳知道这样不行,放下身架,背起花耳便向雨里冲去。她在他宽厚而温暖的背上撑着雨伞,他也感受到她……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奔向那几座哥特式建筑,冲进一座楼的房间。她的脸反而变得红润起来。

    一个老者,从另一个房间拿着毛巾和浴巾走出来。

    欧阳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在雨里奔走中,他没有这种感觉。丝毫也没有。他敢向发誓。此时的感觉让他莫名其妙。这感觉是少男少女方面的。

    欧阳在卫生间穿上老伯平时穿的衣服,走进房间时,老者笑起来。衣服在欧阳身上显得宽大,松松垮垮。他虽然是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但,毕竟还是学生,还在成长,与成年人根本无法比。成熟和成长,毕竟是两个概念。

    花耳喊老者爸爸,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爱读书的那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