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背着手走了几圈,内心里犹豫不定,哨骑刚才飞报,罪军营覆没在金州南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战场惨烈无比,由于战死士兵的首级都被鞑奴割了去,目前还没找到犊子的尸首,肖莫愁为人稳重而有急智,哥哥一直视他为左膀右臂,这个时候招他过来稳定局面最合适不过,但铁牛又不知道杨波的心思,一时不敢擅自做主。

    看到秀才跪在那里,铁牛哼了一声,生生压下再踢他一脚的冲动,陈碧莲看到铁牛的目光转向秀才,心里大怒,冲上前抓住秀才,正正反反打了十几记耳光,众人不敢相劝,陈碧莲突然泪流满面,一路嚎啕大哭着冲出了内室。

    铁牛叹了口气,朝张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会意,朝陈碧莲追了过去……

    “是谁?是谁在叫莫愁?”病榻上的杨波突然幽幽开了口

    “大人?少爷?”几个人大喜过望,全围了上去。秀才猛的抬头,自起脖子往床榻上看,却是不敢起身。

    “快去请小夫人回来!”铁牛赶紧对小五道,小五有些犹豫的望了杨波一眼,飞奔而去。

    过了一会儿,惊喜万分的陈碧莲跑了进来,围在床榻边的众人分开位置,陈碧莲蹲在床边,抓住了杨波的手,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受到刺激,杨波睁开眼睛,前方一片模糊,只有几个黑影在晃动,却看不清人。

    “什么时辰了?怎么外面都黑了?”杨波问道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一个个面面相觑,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盘旋:“大人盲了?大人盲了?这可怎么办……”

    “秀才呢,秀才在哪里?我眼睛看不清了”杨波抖索着伸出手。面颊肿的老高的秀才忍不住连滚带爬扑了上来,伏在床边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一空。

    大宝机灵。赶紧牵引着杨波的手放在秀才的头顶。

    “你们几个啊,都让我放心,莫愁稳重,大宝机灵,连玉兰也乖巧听话,就是你和犊子让我不放心啊?”杨波抚摸着秀才的头顶,缓缓说道。

    秀才跪在床前。哽咽不能自己,把头连连往床边撞。

    “别哭了”

    杨波伸手抚摸着秀才的头发道:“这次,这次不能怪你。是我大意了,只是犊子,犊子,老炮他。他们怎么样了?”

    秀才嚎啕大哭。连连顿首道:“少爷,王藻无能,王藻无能!犊子陷在鞑奴骑兵包围圈里,没能突围出来,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

    “少爷!”

    大宝也跪了下来泣道:“少爷待我等恩重如山,只盼少爷保养身体。犊子,犊子他们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杨波长叹一声,缓缓道:“罪军营跟随我南征北战,伤亡一直是各营之首,打得都是硬仗,从没有片刻清闲,老炮,老炮这些老兵百战余生,没想到却亡在这里!我的心好痛啊!我好心痛啊!”

    看到杨波猛的坐起来,众人都跪在地上哭泣劝道:“大人还请保重身体,以图来日”

    “少爷,罪军营没有给大人丢脸,虽然中了鞑奴埋伏,但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连新兵都没有一个逃跑的,鞑奴在战场上丢下近四百具尸体和战马……”

    听到张大宝的话,秀才惭愧得把脸埋在床底下不敢抬,铁牛立刻打断了大宝的话,低声说道:“哥哥,郎中说哥哥切切不可再心急上火了,大宝,你有话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