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冷风灌进庙内,苍月搂着小白缩了缩,还别说,小白这狐身滚热,用来取暖当真是好用,如个小火炉般团在怀中,一身的毛也暖暖的,苍月在怀中搓了搓暖手,小白只觉一凉,细微的轻哼了声……

    庙内烛火微弱晃动,随着一阵寒风灌进终是灭了……

    对苍月而言,无论是有无烛火皆是一样的,可此时那破旧的庙门被人“吱呀”一声推了开。

    换了旁人定要是害怕的,这漆黑雨夜,一孤身女子宿于庙内,庙门此时被人推开,定是要慌乱的。可眼前女子并未显得慌乱,只是眨着大眼望着自己,男子心间犹疑几番,莫不是如传言般是个疯傻的?

    男子几步来到城隍爷像之前,取出火石,点亮了神像前烛火,方转头望向小叫花。

    黑暗中忽来的光亮令苍月伸手挡了挡烛光,待适应了片刻方放下了手。

    苍月也打量着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此人一脸络腮胡须,四方脸形,看起来刚正,可偏偏生了对小眼,倒是生生将这刚正之气面貌破坏了。

    二人也不言语,只是相互盯望着。

    秋风拍打庙门,时开时关,啪啪作响,北风吹进,卷起男子衣摆。

    “姑娘可知城内已丢失了两名少女?”男子声音略低沉,好似在试探,一双小眼在烛火之下,不停的闪着打量光芒。

    苍月可不是个没脑子的,缓缓立起身子,拍了拍一身尘土,缓缓道:“官爷是觉得丢了少女,为何我这小叫花却没事?”

    闻言男子眼瞳一缩,他今日官服穿于内,为何这小叫花能看出自己是官?又一语道破自己来意,眼前小叫花,哪里是传言中的疯颠少女?明明聪明得狠!若换作寻常百姓家女子,定不会如此镇定。

    北风吹得庙内烛火晃动,不停拉长着眼前小叫花的身影,那一身破烂的棉衣脏污得早便看不出样子,衣领处软软的搭着一只白狐头,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人心胆皆颤。便是官门中人,见惯了各色之人,此时也不免心口突突乱跳。

    万捕头强自稳了稳心神,暗自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官爷,竟被这来历不明的小叫花一句话吓得心突,日后若是传扬出去,自己这捕头还做是不做了?负手向前转了几步,举头望了望城隍爷像,心中默念:还请城隍爷保佑!此案顺利得破!

    清了清喉,万捕头沉声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何流落到我涧河县?”

    苍月收了目光,这捕头从进得庙来,一直口称姑娘,对自己还算是尊敬的,这么几日来终是有人对自己言语客气,也没必要骗人家。只是转念一想,该如何告知他真相?说自己原本是大漠神女,坐于雪山千年没事干,呆得实在烦了,便与明珠要了个肉身游历番人间,感受下人间百态?本以为是个吃香喝辣的世界,不想半路被只狐狸骗了,来到这莫名的时空,如今混成这副模样?

    苍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破衣裳……如实说,还不把自己当疯子了?

    但凡正常一点的人类,谁会相信一个要饭的说自己是神女?又有哪个神女破衣烂衫的?

    想到这里便暗暗恨小白!

    “我本是农家女,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奈只得……四海为家……”苍月编不出什么托词,也只能随口胡说,家道中落?鬼才知道我家在哪!父母双亡?掐指一算,做残魂都千百年之久了,应该亡了……吧。

    万捕头一双小眼细细打量着苍月,若换个悲苦之人谈起身世,应黯然泣泪的才对。怎么眼前少女说得咬牙切齿不说,还狠狠掐了把怀中的死狐狸……倒是一点伤心竟也看不出来。

    “那亲族四邻呢?”

    “……皆亡。”苍月明白万捕头的猜疑,但除了皆亡也徒然说不出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