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坐的位置可算是最便宜的,角落之处,不过角落也好,总是要比之中间宽敞宽敞不是?而且四周皆是女眷,时不时有脂粉香气传来,总比那些汉子汗臭要强上许多。

    台上先生抿了口茶水,台下立时静了下来,满满一茶楼的人皆提着耳朵细听,生怕错过什么细枝末节,苍月却不在意,本便比常人五感强些,抚着小白静下心来听起书。

    这书讲得是千年之前一场仙魔大战,人族受魔族残忍杀害,民不聊生,人族首领也是如今的皇族的祖宗,带着死士四处奔走,求仙杀魔,保卫人族平安之事。

    “喾平皇伸手接过了‘扶生’剑,只见此剑五尺长,剑身透着淡淡寒光,心中不免想起爱将音容相貌来,心中悲戚……”先生讲得期期艾艾,台下听书之人皆红了眼眶。

    此处讲得是当时皇帝喾平,经年与魔族征战,没有什么衬手兵器,当年铸剑大家听闻,便一心为皇帝铸把可斩魔族之利剑,几年下来终是铸成,可不想此剑竟是以那皇帝勇将为祭方成,取名‘扶生’意在扶助众生之意,喾平接过剑来,当既落下英雄泪来。

    苍月也听得心绪难平,只想着千年之前,有位人族领袖,为了天下苍生拼死而战,一生征战无数,以人族之力斩杀魔族,建功无数,受后人赞颂,方得这天下太平。这书主在赞颂喾平皇生平,倒底这世上有没有魔,谁又清楚?众人也只当个故事听听。

    先生讲得生动,苍月脑中浮现一英雄人物,手执扶生,立于魔物之前,浴血而战……

    如此英雄人物当真让人敬仰!

    台下,已有不少妇人啜泣着,只叹未能得见如此英雄人物,也对如此人物为人族首领而自豪!

    每每先生讲到精彩之处,便有人击掌叫好,只觉听得人热血沸腾!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可众人听得入迷,没有散去的意思,个个聚精会神,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先生。

    一阵晚风吹来,带来一丝丝凉意,众人也无所觉,苍月随意抬头望了望二楼那些飘动的纱帐,眼珠随纱帐而动,只是这么轻轻一扫,便见二楼一处纱帐之后,坐着一男子,他一身黑衣长袍隐隐透着丝光,斜眉入鬓,鼻梁高挺,唇角紧抿,双眸斜望着台下说书之人。

    如此华服,莫说苍月见惯了上好的料子,也不识得男子所穿料子究竟是什么所做,轻飘飘贴于那男子身上,竟连一个褶皱也没有,男子周身浮着一层朦胧雾气,这也是为何旁人见他也不奇怪的原因,只有苍月看到了他真身,旁人眼中怕只是个寻常富家公子模样。

    那男子侧着半张脸庞,在纱帐之后时隐时现。

    苍月不知为何仅仅这一眼,便收不回目光来,只觉这一眼好似等了千百年之久,这一眼好似令自己心酸难平,他样貌早该在心中刻画了许久般,今日一见再难移开目光。

    纱帐随晚风而动,苍月心头也随纱帐而动,只是一眼初见,便令苍月乍见欢喜。

    苍月凝着目光,好似身处层层云雾之中,好似拨开云雾得见的就该是这张面目……

    男子好似感觉到苍月的目光,斜了斜眼眸,缓缓转过头来,他目光清冷,淡淡望了过来。

    纱帐随风浮动,苍月木然望着他,只觉目光相撞,心间好似忘了跳动,如此定定望着他,万千思绪止歇,只余眸光不停刻画着他的样子……

    男子好似对苍月的目光不喜,拧了拧眉头,长袖一拂转身离了二楼雅间。

    眼中寻不到他的身影,苍月立时惊醒过来。暗讨自己:怎么看个男子便看得呆了?

    只是心间痒痒的再想看看他,再抬头向楼上望去,只余纱帐飘动,再无那男子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生出落莫来,只觉好似什么重要之物丢了般,低头复想了想,便是于礼不合又怎样?还是追去问问他姓名,可是自己曾认识的人?

    茶楼众人皆聚精会神听着先生讲书,谁也没有察觉有人走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