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娥不停晃着脑袋,几近泪崩,伸手轻轻握住他双臂,轻声说着,“昨夜定情,今日你便要我走,生死之际,百姓我不肯弃!难道心爱之人我便能弃了?!”

    “刚言爱恋,便要诀别!何谓天道?何谓人伦?”宁娥落下泪来,几中万分难舍,她心知若自己此一别,怕是此生再难相见,天道也好,人伦也罢,什么也不想听,只想与他一起,哪怕一日一刻。

    佳人落泪,又是自己倾心女子,曲敬书怎能不心痛?抬手擦那泪珠,只觉指尖滚烫,心尖也跟着她眼眸酸疼不已,压了压心中一腔爱恋,方缓缓开口笑道:“我曾师弟与小师妹生死未卜,我作为师兄怎能不寻他们?哪怕只有一线生机!若我今日不寻,便是逃得一丝生机,日后如何面对恩师?又如何面对良心?”

    “那你让我弃你而去!日后我又该如何面对?!”宁娥朝着他大声吼道。难道她是贪生怕死之人?难道她日后便不会良心难安吗?

    宁娥啊宁娥,曲敬书眼中积泪,只恨相识太晚!她梨花带雨,当真让他心有不舍,闭了闭双眼,许久方缓缓张开,望着她几许深情,心中感叹便是身死也是值了!

    “娥儿……若我一去不返……你只当昨夜之事只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什么……”曲敬书抚着她脸颊,语带哽咽。此时他到希望,昨夜于她仅是梦一场,修仙之人,寿数漫长,仅仅一夜之事,又有谁能终身难忘?!

    可曲敬书万万想不到,一夜之事,于他而言当真是终身难忘!

    眼见着宁娥眼中的不赞同,曲敬书不等她说话急急打断,“娥儿,百姓当护!而我师弟师妹也定要寻,今日我们分头行动,若时傍晚我还未寻到便去寻你,答应我好吗?”

    宁娥懂得,那妖物白日不会出来行动,此时越是多说一句,便多一分危险。望着他眼眸,宁娥缓缓点头,“娥儿懂了,我与宫怀师妹定会护百姓向西而去,也定会护他们平安,敬书记得一定要来寻我,若今夜你不来,我便去寻你!”

    宁娥目光坚定,仿似誓言般说与曲敬书听。

    多么重情义的女子啊,此时曲敬书早为她心折不已,满心装着皆是她身影,于师弟师妹而言是责任,于她而言是一生还不完情意!双手紧紧将她搂于怀中,大掌压在她后脑,下巴不停摩擦她额头,恨不得将她牢记于骨血之中,不停嗅着她体香。

    众人皆傻了般看着这二人的生离死别,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曲敬书放开怀中之人,转过身来与孙大勇道:“组织村民,速速离开贞女村!”不等孙大勇反应,便转过身来,伸手拉住那只小手,又细细看了一眼,“我这便起身去寻师弟师妹,……你……一定要平安!”

    宁娥重重点了头,便望着曲敬书御剑而起,直奔重山而去。

    此时曲敬书心中好似压着些什么,如何不能释怀,出谷以来第一次感到前路渺茫,毫无任何希望。回身而望,那女子一身粉蓝立于废墟之中向自己眺望,如此远的距离之下,曲敬书也定知她是满脸担忧,满心期待。

    一颗焦急无法安适下来的心,曲敬书踏剑细细查找着群山,每处都不放过,头顶日头越来越近中午,仿似心也跟着在骄阳下炙烤。重山之中一条蜿蜒小河,小河如镜面反映着群山,如条细亮玉带盘于重山之间忽隐忽现。

    曲敬书心头慌乱,一时想起师父临行之际对自己的嘱托,要自己照顾好小师妹,一时又是宁娥那深情双眸,一时是百姓的谩骂不堪,在心中久久交战,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看到河水清凉,便压下剑身,向小河俯冲而去。来到河旁捧了一把河水,看着河中自己满脸水珠,暗暗告诉自己此行定要寻到师弟与师妹。

    河边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初春之际林中已长满枝头嫩叶,阳光斑驳落下,林间清风拂于脸上,终将重重心事按下。

    远远的忽听到悠扬山歌,曲敬书皱眉暗想,这山中危险重重,这里又是重山深处,又何来有人唱歌?轻促眉头便知定有原因,纵身寻着歌声急行而去。

    未行多久便见一怪模样少年郎一路高歌,在重山中快步跑着。那少年虽是人模人样,却头上扎着冲天发髻,本以成年男子身形,从后观其行止却如个孩童般。

    曲敬书紧跟于后,凝神静气再细看之下,哪里是什么少年,明明是一只奔跑着的人参。

    万物有灵,虽仙灵谷炼丹为主,但对生灵还是有侧隐之心的,但凡炼药,非万不得已,不会拿化形之物炼丹。若是换成往日,虽不会伤他性命,也定会上前揪他几根须下来。可此时遇见这只参,曲敬书反而心中一亮,指尖凝气,带着一股剑气朝着人参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