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坡远眺,山河积白,目之所及,偌大一座城池,城池之上飘浮着紫气环绕。

    凌风而立,北风吹透衣衫,冻红双颊。苍月伸手遥指,“小白你看!不远了!”

    身前女子粗布破衣,本该如瀑黑发此时也绞乱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晔白不禁摇头苦笑,“……看似很近,实则还远,你……冷吗?”

    苍月却未理他,只当先向山下走去,朝着都城方向而行。她心中明白,只要她开口求他,他便会使出妖力带自己一路进城。可她偏偏不想如他心意。

    她苍月便是要他清楚明白谁是主,谁是仆!

    便是要唤他小白,要他明白当初做灵宠是他选的,既选了便不能更改!诓骗自己来到此世是他,虽一路相陪,但也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若愿意留在身旁便只能为仆!若不愿意,自可来去自由!

    拉了拉衣袖,便是冷极苍月也挺直了身板当先而行。

    周身冻得发僵,细想这几年来,每每天冷之际皆将他置于怀中取暖早已习惯,此时北风迎面,怀中倒像缺少了些什么,偷眼看他,只瞧见他嘴角挂着丝笑意紧跟身后,那一身白衣随风翻飞,倒看不出丁点冷意。

    是啊,人家有毛!苍月越想越气,他明知道自己冷,可却装着不懂,只跟于身后不言不语,果然是只坏狐狸!

    晔白哪里不知她冷得很,紧跟她身后,但见她身子打颤,紧咬牙关还能发出细微‘咯咯’之声,虽心中怜惜但也不想如她意。

    这一路之上,便要她唤声晔白都不肯,倔强得非要唤自己小白。晔白明白她是要自己做仆做宠,不能生出非分之心,既然如此那自己便乖乖跟于她身后,倒要看她能犟到何时?

    二人踩着‘咯咯’雪地,一前一后走着。前面一身褴褛的女子,身后仿似谪仙般男子紧跟。

    下得山坡,四野荒芜,苍月时不时搓搓双臂,只盼能寻到处地方,哪怕生堆火先取取暖也好,身后那坏狐狸,只会偷笑,哪还管她死活!也不想想是谁在他妖力尽失之时,日日相护不离左右,如今他妖力恢复倒是只会看笑话。

    自己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越想越气,可自己是堂堂大漠神女,怎么能和一只狐狸生闷气?!

    苍月一路腹诽,只气得哼哼。

    晔白却好似未闻,亦步亦趋跟于她身后,显得乖巧又听话。

    不远之处显出一残破村庄模样,苍月心头一喜,急急向村中走去,老天不负苦命人,烤烤火寻些吃食,也好有力气与身后那狐狸斗气。

    二人一前一后来至村中,不免傻了眼。

    村中一片狼籍,房屋倒塌,哭爹喊娘声此时彼伏。待走入村中才知,日前那天地动荡,大地撕裂,不少百姓受灾。

    天寒地冻,百姓本便于家中猫冬,这一场天灾,不少人被生生砸死于家中,屋瓦石砾之下,尽是亲人血肉……

    村落不大,因紧临皇城,大多百姓以种田为生,十几户人家,只余十几人活着。便是活着那十几人也是侥幸刚刚出门,未曾想前脚刚走,后脚便天摇地动,屋倒房塌,刚刚还活生生之人,转眼间便天人永隔。

    残败之中,一老妇佝偻着身子,不停在屋瓦石砾之中唤着儿子乳名,失声痛哭白发送黑发!那老妇满头白发,趴伏于石砾之上,以血肉之躯不停挖着石砾,血流成霜与白雪相和,触目惊心。